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焉逢】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超感应 作者:sakimay 分类:╮( ̄▽ ̄")╭ 可能算狗尾续貂? 梗概:(梗粗来了终于可以写了)渣攻老万为了把能跑能跳能陪睡觉的教授留在身边,偷偷的剥夺了他的能力……不过教授始终是教授,他自己进化出了更难搞的新能力,老万只能吃瘪了。【你真的确定这是梗概?= =+】 分级:R。虽然森森的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是这文的设定就是……总之到最后不R也不行了。 警告:我又不是原著控所以ooc那是一定的╮(╯▽╰)╭我比较喜欢法鲨更强硬些,拜托坏人就要做到底嘛。然后教授绝、对、不、能、太娘炮。我要看存爷们谈恋爱!写在这里以防自己也会忘记(啥) 突然觉得需要补充一点那就是说到底这还是科幻向啊……那我也会尽力把它写得科幻一点。有不懂的名词大家自行百度吧我就懒得写注解了╮(╯▽╰)╭ ————————————————————————————————————————————— 特别鸣谢唐尼小宝,因为瞎扯出来这么一个图导致我写出了这个结局,发你奖章!还有你们看其实结局一直就挂在首页了哇哈哈哈哈哈,会不会觉得好惊喜(个屁啦 ————————————————————————————————————————————— 1 Erik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 当然,在过去那丰富、混乱又漫长的岁月里他从没有停止过犯错,但那只不过——用Erik的话来说,是基于客观条件的,不符合大众评判标准的选择和行为。换言之,在Erik的世界里,他说“我没错”,那么一切的事情都应该是合乎情理的,他是自己小宇宙的王者,并且现在,这个小宇宙显然有不断扩张到现实世界的趋势。 但这一次Erik犹豫了。虽然这就像一位法官想要给自己判刑一样可笑。 事情还得从沙滩那天说起。Erik不知道官方会怎么给这份记录的秘密文件写代号,【古巴核潜艇灵异事件】或者【pigs can fly】,总之,当时他很忙,忙着感受震惊、愤怒与背叛并将这种快要爆炸的复杂情绪转化为操纵着几百颗导弹飞向海面上的美俄军舰。当然,他还挡开了一颗子弹,那个疯婆子Moria,可笑的妄想用一把警用配枪击穿他号令万千铁元素的坚固磁场。他从不吝于嘲笑这些不自量力的原始人类,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改变历史进程的超级英雄,其实平时没事都他妈窝在沙发里嚼着薯片看超人打败邪恶博士,从来没有为这个世界的未来操过一秒钟的心。 可他发誓他没想过那颗子弹能拐一个如此诡异的弯。——也许每一件武器制造出来的时候本身就带着恶意,要不然它怎么会那么巧的,在攻击他未果之后,还会气势汹汹的继续杀向了他身后的那个……人呢? 一个变种人。也许不应该称之为完美的变种人。否则就不会空任精神力发展得如此强大,身体却柔弱得好像一只小动物似的不堪一击。 Charles,no。 等到他来得及抱住他时,他已经被膝盖上那个痛得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搞得暴躁极了。他想要找几个人来杀一杀,用锋利的牙齿把他们从头盖骨到小指骨统统嚼碎。至于Moria,他不想扼死她,他只想把海面上那些导弹都掉个头,轰她个尸骨无存。 可是Charles在说:“这不是她的错,Erik,是你。” 这样的指控Erik可不爱听。为人类背黑锅?也许再过个50年吧!他低头看看Charles,妈的,他还在哭呢,全世界都是他妈的受害者,坏人都由我来当。 想到这里,Erik反而轻松起来。当坏人永远比当好人容易。因为一旦你不讲道理,其实大部分软蛋们都没什么勇气敢于跳出来唧唧歪歪。 于是他不顾对方惊诧的眼神打横抱起了Charles,然后回头冲着孩子露出了锐利的牙齿:“想要确定爹地一切都好?那就跟过来。” Raven、Sean 、Alex还有Hank,每一个惊吓到极致最后只能面无表情的孩子们犹犹豫豫的聚拢过来,最终所有人都随着Azazel消失在了空气中。 2 当Erik最终把Charles放上Shaw地堡里临时改装的手术台,他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虽然他已经第一时间取出了那颗子弹,但这并不代表他也能阻止血液随着地心引力而不断流失。从Charles伤口里冒出的鲜血已经差不多把他从上到下洗过一次了,而经过无法言状的疼痛、抽搐和极度恐慌的折磨之后,年轻的教授最终陷入了昏迷之中。盯着他湛蓝到违反自然规律的眼睛慢慢合上,曾经红润的嘴唇逐渐失去血色,Erik的脸色也开始越来越难看,而Hank他们早就识相的躲到房间里最远的对角上去了。 “Azazel!”Erik大吼,“再不回来我就用门外的水管把你绞成一堆魔鬼糖!我说到做到!” “嘿,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可不礼貌。”话音未落,Azazel和Riptide一左一右的出现在房间,中间夹着一个脏兮兮的亚裔老头,矮小,秃顶,皮肤蜡黄,笑起来牙齿上一片焦黑的痕迹。 “这就是你推荐的神医?”Erik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多半是他即将火山爆发的前兆。 “不一样的人类,当然需要不一样的医生。”老头扶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圆眼镜,仔细的凑近Charles失去知觉的脸。“完美的大脑,先生,完美的大脑!”他有些激动的伸出手指,在Charles的头顶处画着圆圈:“前所未见的复杂沟壑,神经元交错的方式堪称艺术品,还有这些奇特的触突,它们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上帝啊,这真是迷人的杰作!” “如果你都能透视他的大脑,那也一定可以看见他背上那个显而易见的伤口以及他马上就要死掉的事实。”Erik走过去提起那个老头,愤怒的热气喷到他的脖颈上:“治好他。别逼着我拧掉你的头。” “遵命,暴君。”小老头嘟囔着被扔下地,一只手搭在Charles的肩膀上:“找出所有我需要的手术材料,型号齐全的手术刀,骨钳,镊子,止血钳,麻醉剂……还有,这件衣服是我帮他脱还是你动手?” Erik回过头冲着孩子们大吼:“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吗!”一帮小家伙脸色发青的作鸟兽散。 当Erik小心翼翼的,像照顾一个婴儿似的脱下那件其实内心里觉得无比傻呵呵的明黄色战服时,他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他不是没见过比这更惨烈的伤口。集中营里什么样新鲜的死法都有,他曾经有个牢友,“没脑子亨利”,他们都这么叫他,每天跟他一起提水,在冻得死野兽的冬天把营地的水泥地板刷得锃光发亮。亨利有个老婆,被关在几百米之隔的女子营里,有一天亨利悄悄对他说:“今天晚上我想去见她一面。我想她想得快要疯掉了。”然后他裹紧了那件旧大衣,悄悄溜出了门。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看见了亨利挂在铁门上的尸体——如果那还能叫尸体的话。他丢了大半个脑袋,肚子以下像被什么可怕的动物撕咬得破破烂烂。Erik被叫去清洗地上的血渍,他只能屏住呼吸,假装自己闻不到那股子绝望的血腥味。 但现在这伤口属于Charles。那个Charles。 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多么在意他。 “接下来是你的时间,doctor。”Erik的声音突然充满疲惫,他的手指悬在半空中,仿佛突然胆怯似的,最后只是在那消瘦而苍白的背部轻轻一划,然后迅速的转身离开了。 3 两个小时之后doctor从房间里探出头来,Erik快步迎上去,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没像今天跳得这么快。 “告诉我结果,doctor。” “情况有点复杂,我只能说……”doctor冲他眨了眨眼,“保住他的命,没问题。但是恐怕你得做一个更艰难的选择题了——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借一步说话。” Erik走进手术室,一身纯白的Emma正在那儿等着他。 第一时间,他看向手术台上的Charles——谢天谢地,他躺在那儿,背后的伤口已经缝合得差不多了。他是那么安静,无害的躺着,仿佛连呼吸都已经不存在——一想到这儿,Erik就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一把攒紧了他的喉咙。 “你最好能用生命向我保证没对他动手。”Erik死死盯着白皇后,后者有些惊讶的轻轻摇动金色的卷发,然后笑了出来。 “恰恰相反,暴躁先生,我是来帮你的。”Emma拖着她美丽的白色皮毡慢慢靠近。“告诉我,Erik,你打算戴着这个搞笑的钢铁罐头一辈子么?说实话,当它在Shaw头上的时候就已经够难看的了。” Erik很想开口用他语种齐全、词汇量丰沛的暴力语言问候对方,但是Emma竖起一根手指冲他摇了摇,仿佛正在训诫一只宠物狗。“耐心,Erik,总有一天你的冒进会害死你自己。”她幽幽的转了个身,又再度开口:“托这位可爱小教授的福,我在CIA住了挺长一段独立牢房套间。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价值,起码我知道了他们的鬼把戏。”Emma小心的打开了一个黑色丝绒盒子,一小片银白的金属在上面闪着耀眼的光芒,四周伸出的纤小电极让它看上去像一只精致的钢铁昆虫。 “他们也在研究我们,Erik,也许是解剖了几个悲惨的变种人,也许其中恰好就有像我和Charles这样的心灵感应者,也许是上一次Charles与军方深入内心的谈话吓着他们了——总之,他们发明了这个,打算安在我的脊椎里,剥夺我让全体CIA高官意乱情迷互相搞一把的权利。(真是可悲)不过,如你所见的,我最终逃了出来……” “你想要什么,Emma?” “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Erik。”Emma一手扶着doctor的肩膀:“来听听我们的老医生怎么说。” “一切数据都显示这位可爱的小青年会面临终身瘫痪。”医生为难的挠了挠头顶,“脊柱神经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想象一下同时通行着一千万列开往不同方向的火车轨道,这就是人类的神经,运动神经纤维和感觉神经纤维像河流汇聚到大江,最终将信息传递回大脑之海。而躺在这里的小伙子,上帝保佑他,他神经系统的复杂程度上升了好几十个平方。我当然可以修复它们,但我不能保证它们都向着正确的位置发送信号,大脑是一架太精密的仪器,相比起来我只能算是误打误撞在维修它的木匠而已……” “你能不能,只是告诉我结果,doctor。”Erik觉得自己保持住了镇定,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他牙齿猛烈摩擦的孳孳声。 “结果就是这样,这位突然出现的,额,白皇后女士,她提供了一种近乎完美的解决方案。”doctor接过那个盒子,着迷的看着它:“这个小东西能控制神经脉冲。虽然它的原始功能是阻断心灵控制者的异常脑波,但,也许是不想把实验对象搞成重度残疾还要拜托可怕的官僚机构照顾,同时它也能分析出正常的大脑指令并执行它们。它就像一个火车站的操纵台,自动分配所有进站和出站的信号。” “也就是说,脊椎神经受损的小教授终于有希望继续在这片无聊的小岛上跑来跑去了。”Emma笑吟吟的斜睨着Erik,“同时,他那个麻烦的,让你头疼的小小超能力也会消失不见。” 多么完美。 但是现在赤裸着趴在手术台的当事人应该会有些不同意见。 Erik当然知道剥夺一个异能者的超能力有多么残忍。虽然有一些人,比如Hank,很想要摆脱掉自己身体里属于“怪异”的那一部分,但一旦你做到跟这个部分和平共处甚至完美配合,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上瘾到无法自拔。 就像你是先知选中的那一个,进化树顶端的新角色。你就是超人。 但Erik觉得自己几乎不可能跟一个超人和平共处。特别是当他用那双可以催眠的蓝眼睛盯着你,一边又偷偷摸进你最深层次的秘密与妄想的时候。 他不能失去他,但他始终不能主宰他。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这个东西包含了任何一点你的鬼把戏,我就把你打碎了送去镶戒指。向我保证,Emma。” “如果说想要报复了他钻进我的脑子里乱搅一通,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就够了。”Emma的嘴角闪动着一丝丝稍纵即逝的微笑,同时拉紧了肩上的披风,慢慢接近落地窗。“变种人从来就不是敌人。Erik,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然后她纵身跃下,像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如果你选择扔掉这个盒子,手术就可以结束了。”doctor慢慢的拨弄着盘子里的一把小圆刀,“去给他准备个轮椅,暴君。” Erik没有接他的话。他正在被一种微妙的矛盾感包围着,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直到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告诉他能力的消失是因为事故。”他低下头,手指穿过Charles浓密的头发,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触摸一位4级心灵控制者高贵的头颅。“永远别让他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所以你……” “去做吧。”Erik发出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但doctor已经像一只灵巧的山猫听到雀鸣那样,迫不及待的动起手来。 4 Charles醒来的时候是在半夜。当doctor过来砰砰砰捶他的门时Erik正在做一个奇怪的梦,他和Charles成了二战时期的陆军战士,疲惫不堪的淌着满地泥泞从一片海湾冲锋上陆地。Charles背着一个跟他的体型极不相称的巨大包裹,在一片炮火中渐渐落在了他的身后。 “跟上!Charles!把你那个该死的背包扔掉!那个傻逼家伙会拖着你下地狱!”Erik一边往外吐着咸得发苦的海水,一边用力伸手把那个小个子拉到身边。 “我是个通讯兵。长官。”Charles苦笑着,一边把那个背包举得更高一点防止沾到海水,“无线电台就是我的武器。” 一排重机枪扫射发出的砰砰巨响盖住了他们的谈话。过了许久以后Erik才意识到其实是有人在敲门。 “我成功了虽然你绝对不会相信但我真的成功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完美的手术,没有之一!” Erik皱着眉跟着一路碎碎叨叨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的doctor来到Charles的房间。他有点怀疑这位人肉X光机要不是太想邀功,要不就是大半夜没睡醒烧坏了脑子。Charles醒来了,很好没问题,但所谓的成功起码也得等到一两个月以后,完成全部复健的Charles亲自走到他面前来说“早安”才对。他不明白这位柬埔寨赤脚医生究竟是根据什么能够如此武断而又笃定的跟他拍板…… 等看到Charles的第一眼,Erik终于明白过来。 床上的Charles半眯着眼睛陷在一堆柔软的织物里,(给我哥哥400支精纺纯棉的床单,否则他会睡不好的!Raven在布置房间时坚持)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稍稍转过了头,然后眼睛一下子睁圆起来:“Erik!” 那不是Erik熟悉的湖蓝色。——Charles的眼睛,上帝,他们变成了两轮极浅的金灰。像猫的瞳孔一样。 Erik几乎拿出了全部的定力去压制内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他缓步靠近Charles的床边,动作轻柔的握住了他的手。“我在这儿。” “发生了什么?Erik,我记得你之前似乎有一些……呃,情绪不太稳定。”Charles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恰当的词汇:“我记得那些导弹,它们都去了该去的地方么?没有人因此受到伤害吧?” “仅此一个,那就是你。”Erik努力想要展开轻松一点的谈话,“不过现在我们的医生已经派发过好消息。再过几十天你就能重新跑去酒吧拿进化论泡小妞了。” Erik注意到Charles的瞳孔微微的收缩起来,在这电光火石的数秒之内他应该是想起了自己中枪的经过,困惑于Erik态度的转变,也发现自己终于能感知到被子下面那重新被赋予生命的双腿。当然,同时这也是Erik无比熟悉的情景:Charles正在试图读取他的记忆。 一个聪明的大脑从来不嫌同时要做的事情太多。况且要了解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什么比当事人的脑子亲自出来回答更精准呢? 虽然已经知道Charles的改变,但Erik还是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的想起了自己的头盔,那玩意已经被扔在办公室的一角,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了。 幸运的是Charles不会注意到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和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正在被自己吓得不轻。 “Erik、”charles的手指重重的陷进对方的手掌,力气大到好像要把它捏碎,“我,我感觉不到你了。” 5 “罕见的蔚蓝色虹膜也是基因突变的外在表现。”doctor把玩着指间的10号圆刀,(这玩意在手术之后就没再还回去过)“如果这是你想问的问题。” Erik倚在石阶前的窗台边,点燃了一根烟。虽然平时Charles总是表现出居高临下的淡定和冷静,但真到濒临恐慌的时候,他也可以比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脆弱。安抚Charles镇静下来并再度昏睡过去花了很长时间,期间还背负着某些难以启齿的肮脏秘密,等到doctor终于示意他走出房门时,Erik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说句老生常谈的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鉴于我们都清楚思维和情感并没有储存在什么狗屁心灵里,也许我们可以说眼睛是大脑的窗户更贴切。——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Erik,普通人的蓝眼睛不是那个构造。他们的蓝是色素缺失后显现的血管的蓝色,而Charles,大脑中的变异触突延展到了眼球的后上皮层,不间歇的思维传导让它们呈现出一种更迷人的璀璨光彩——那是智慧的颜色。” “而现在它们消失了。” “Better lose the saddle than the horse。孩子,你做出了选择。”第一次,doctor像个真正的长者那样拍了拍Erik的肩膀,“接下来就是像个勇士那样承受它。” Erik默默注视着doctor走远,然后将视线拉回到面前空茫的黑暗。Charles发抖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着:“Erik!Erik!我感觉不到你!我感觉不到任何、任何人!”他冲上前去压制他失去理智的躁动,“嘘,嘘,一切都会好的。先冷静一点,注意你的伤口Charles。”他听到对方绝望的喘息,肌肉在他的手掌中纠结绷紧,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许久未曾重温过的无能为力,只能用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命令他,恳求他回归平静——那一刻,他还真希望对方能重新拥有读心术,起码一切对他来说难以开口表达的话语都能流畅的传递过去。 这不会是Charles想要的人生。他想要回他的蓝眼睛。 “智慧的颜色么?”Erik注视着手中的烟头,暗红的火光在黑暗中一点一点的燃烧着。“我原以为那些所谓的智慧火花是红色的,金色的。”他喃喃自语着,仿佛突然被迷住似的,将那颗烟蒂举得更近。“但你不会需要这些。你有我就够了。” 他将那个烟蒂捏进手掌,转身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6 Charles的复健工作开展得异乎寻常的艰难——虽然doctor向他保证过,以Erik多年置身于危险的经验也早已无师自通的明白,无论自身的属性为何,变种人的自我恢复能力都是很强的,他们拥有进化得更完全的干细胞,分裂与自我增殖的速度一般是原始人类的5—10倍。不过眼前Charles似乎成了一个例外。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doctor的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Charles的双腿甚至有了膝跳反应,但他就是无法站起来。 最初的一个星期,当Charles面红耳赤的接受Erik给他擦拭身体而非Raven的时候,(【Charles!你怎么能不叫我帮忙!】【冷静点Raven,等你长大到能在酒吧点酒的时候才能看成年男人的下半身。】【Erik——!】【砰!(门被某种力量从里面关上了)】)Erik所见的就已经是一道极浅的疤痕。之后他用了各种方法鼓励Charles站立,从走廊上改装的特质扶手到制作精美的助力手杖,还有他每天像个带着蹒跚学步的1岁小孩他妈那样苦口婆心的各种劝导利诱。“Charles,”第59次,当Erik尽力让自己的声音里少一点暴力因素:“走过来,只有5步,过来之后就可以开始下棋。记得上次没下完的残局么?我只差3步就能将你的军了。” “你完全可以把棋盘拿来我的床边。如你所说,只有5步。这对于我们俩之间的谁更容易些呢?”Charles靠在床头,看上去气色与心情同样不错,如果不算上他对待复健的消极态度,Erik差点就要愉快得改信基督教了。 “看来你并不在意这一场的胜负。好心提醒,等我将军之后,我们的总比分就要刷新成15:16了——你是15。”Erik故意放慢速度,将黑马缓缓的推进一格。同时满意的注意到Charles的拳头下意识的握了握。 “我……” “走过来,Charles,这是最容易的事。” “……如果我的能力还在,至少可以控制你帮我走完下一步。”冷不防Charles冒出一句,虽然是以开玩笑的语气,但Erik的表情还是突然僵了一下。又一次的,在无数次面对Charles的失败之后,他被提醒了关于自己的自私,莽撞和不负责任。心虚的人总是更容易愤怒,当下Erik就站起身来,两步跨到床边,将手臂穿过Charles的肋下一把拖下了床,并且不顾他惊讶的挣扎和呼喊,一路拖到露台上去,将他压在雕花的铁质栏杆上,一只手惩戒性的卡住他的下颚: “看看外面,Charles,现在是傍晚5:40,海上的日落刚刚开始,这就是你贵为上流社会最喜爱的自然美景。往前穿过海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精致、发达、应有尽有的文明社会。你有多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这些东西从你床上那个可悲的角度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你不愿意站起来的话,你就给我一辈子呆在这个房间,到梦里去见你该死的大自然和牛津吧!” Charles因为突如其来的明亮眯起了双眼,户外咸腥的热带海风挟裹着强烈的生命气息,一路席卷着他的胸腔和感官,让他微微的呼吸不顺。远处的沙滩上,Hank、Raven他们正在试图组织起一场沙滩排球,几个孩子不住的追赶和尖叫着。——年轻人。Charles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年轻的、健康的肉体和灵魂。微凉的海水和椰树林里摇曳的斑驳树影。他曾经是多么乐于感受这个世界,而他差一点就要全部失去他们了。 然后他低头,盯着自己苍白的,扭曲成奇怪角度勉强站立的双脚,蓝色的血管顺着小腿一直往上,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里面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在簌簌流动,但是,动不了,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我曾经可以用意念控制一切,现在却连自己的脚都不能指挥。Charles有点想笑,然后真的笑出声来,后来他干脆松开紧紧撑着栏杆保持平衡的手,整个人都脱力的倚靠到Erik的怀里,仿佛磕高了兴奋剂似的歇斯底里的笑个不停。 “Charles——”Erik没心情去研究对方究竟有什么事值得那么好笑,Charles软弱的身体被他用力固定在手臂中,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沮丧、颓唐、不堪一击。Erik莫名的一阵心烦意乱,一股烦躁而绝望的情绪从他的心底里涌出来,喉咙干涩,舌尖上泛起阵阵苦味。这个世界,噢,这个该死的世界怎么会这么的乏味又无趣,单单设想一下还要这么继续往下走完好几十年甚至数百年,就让人彻彻底底的厌倦了…… “Charles,你是成年人,不是幼稚的小孩子。不要逼我用对付Sean的方法,威胁要把你扔下楼才能让你听话的站好。” “Erik……哈……哈,my friend,”Charles的头颅后仰,轻轻的搁在Erik的右肩上,像一只猫一样姿态温柔,“你可以现在就把我扔下去,Erik,不胜感激。” Erik像一个石像那样沉默站立,突然,Charles感觉到自己胸前的手臂用力的收紧了一下。他转头盯着Erik的下巴,那里坚毅的线条正随着他优美的吐字发音不断起伏蜿蜒。 “如果有那么一天,Charles。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7 也许Charles并不是真心想避开Erik,也许正巧这么一个礼拜,每当Charles有任何需要的时候,那帮平时吊儿郎当的小朋友中间总会有一个经过他的房间门口并积极的响应召唤。总之,自从那天同样以失败告终的复健训练结束之后,Charles似乎进一步拉远了他与Erik的心理距离。他们还是会在固定时间下棋,也许有时候,当Erik心情足够好而Charles又有很多时间(实际上他一直有很多时间)的情况下,Charles还会给Erik念一段他们一致觉得很有趣的《坎特伯雷故事集》其中的某几个章节。但除此之外他们都不怎么谈话,偶尔有几句类似“今天还好么?”“一切都好”之类不咸不淡的对白,而一旦Erik开始沉默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超过5秒,Charles就要开始驱赶客人了。 “Er……好了Erik,今天已经很累了,早点休息,晚安。”Charles啪的一声合上羊皮烫金封面的初版老书,(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把整个古堡里属于Charles的东西——那真的是非常、非常多的东西——全部搬运过来的)冲着Erik露出了那个惯常的,被暗地里称为“接待员表情”的礼貌微笑。“补充一句我需要见一下Sean,如果你能帮忙叫他过来我将不胜感激。” “Charles,”Erik的手肘撑在床沿,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下巴底下,“你甚至都没有念完一个故事。而且如果你已经准备睡觉,为什么还要见Sean?” “呃……我,我只是……”年轻的教授一直很不擅长于撒谎,Erik直直的盯着他,直到对方忍不住仰头望着天花板,脸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我需要……我需要去趟洗手间。” “如果你宁愿叫醒隔着两层楼的Sean也不愿求助于我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让我看到你的屁股——我已经看过了,Charles。” “Erik,我现在不想开玩笑。”Charles冲着Erik转过脸,表情有一点悲愤,“我只是……不想你再寄希望于通过这些事情能强迫我重新站起来。Erik,我已经残疾了,干嘛不早点让我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你能给我个轮椅,也许现在我已经在练习下楼转转了。” “可是doctor能证明你可以……” “可是doctor不是我。”Charles打断了对方的话尾。Erik很想继续辩论——他十分相信自己的说服力——但一瞬间,当他对上Charles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正在面对一个柔软得随时会受伤的婴儿,源源不断的担忧在他的脑子里共鸣着,一种极其强烈的保护欲和怜惜的感觉突然升腾起来。当Erik开口的时候,他甚至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放软了:“……好吧,只此一次,Charles。只此一次。” 然后他——出乎意料的——不是惯常的搀扶,而是横抱起了躺在床上的Charles,快步的走到洗手间里,然后动作轻柔的将他放在抽水马桶的坐垫上。“我想你应该能搞定接下来的事情,所以,咳,我会在门外等着。有什么事敲敲门就好了。”Erik快速的关上门,假装没有看到Charles又一次的脸红。 过了大概2分钟,一阵犹犹豫豫的敲门声传出来。Erik拉开门探进头去:“怎么?” “突然想起来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刮过胡子了。”Charles苦笑着摸了摸下巴,“这该死的十七世纪老宅连面镜子都没有。” “你可以先用我的。”Erik回房间拿来了一面台式立镜,一把剃须刀和獾毛刷放在盥洗台上,“需要帮忙吗?” “啊,不用,这样刚刚好。我觉得……”Charles伸手去调整镜子的角度,当他从镜子的反光里看到自己的脸以后,明显整个人都楞了一下。 “Charles。” “……” “Charles?” “……呃,啊,请去外面等一下好吗?我,我需要一点时间,Erik。” 又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当Erik已经快将那本《坎特伯雷故事集》翻到结尾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门把手的转动声。——等等,那不是他等待的敲门声,而那有可能是任何—— Erik迅速转过身来,同时将桌上的一把拆信刀收归掌中蓄势待发。而当他第一时间看清楚对面的情况时,他惊讶的嘴唇控制不住的张开了,那把在手掌附近慢速旋转的小刀竟然也哐啷一声落了地。 ——是Charles,仍旧满脸胡茬,表情疲惫的Charles,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半小时也没能把他的脸收拾得稍微体面一点。但他打开了那扇门。他站在那里。 “Charles……你这是——” “看来你不必再等着我把坎特伯雷故事集念完了。”Charles瞄了一眼Erik手里接近封底的页数,然后他挪动左脚,然后是右脚——Erik觉得一阵狂喜的眩晕突然敲进了他的脑袋——Charles正在朝着他走过来,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但他确确实实的,没有借助任何外力辅助的,他能走路了。 等到Charles终于完成了他意义非凡的冒险行为,独立的走到Erik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精疲力竭的瘫倒,而Erik在那之前敏捷的接住了他,抱着他的肩膀,又哭又笑的揉着他的头发:“你做到了、天啊,你、你,你是如此的……” “Amazing。”Charles笑了一声,把眼泪蹭在Erik的衣襟上。“看来你可以重新上岗了,我的教练。” 8 离开Charles的房间走下楼梯的Erik简直觉得走路都带着风——他的愿望,本以为是完全不可能的愿望,现在奇迹般的全部实现了。一个健康、快乐、而且十分安全无害的Charles,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也许回归一个普通人也不是什么坏事,Erik,我还是可以继续回牛津去领我的教授工资,身材火辣的大学生们继续围着我的讲桌打转——不过要把她们带上床似乎变得更困难了一点,毕竟就算是在有能力的时候,女人们的心思都复杂得让我头疼。”Charles戏谑的用两根手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有点疲倦但还是很愉快的看着立在床边的Erik:“而且你这个迫害妄想症患者也不用继续顶着那个搞笑的钢盔——说真的,那玩意的造型真是非常令人搞不懂,它跟你的任何一件衣服都不可能搭配起来……” “够了Charles,你在俏皮话上的天赋我早就领教过了。”Erik弯下腰去帮他把被子盖好,“好好休息吧尊敬的教授。”然后他打了个响指,金属开关的电灯瞬间灭掉。 Erik觉得有必要组织一次愉快的庆祝活动,为了Charles能重新走路,也为了让那帮小孩子们能稍微感受一下正常的、轻松的社交生活。——Erik承认,自从为了躲避CIA的追查搬到这座南美洲小岛以来,他就不怎么有心思去应付一群受到严重惊吓、同时因为脱离了原有生活环境而无所适从的大龄儿童。Azazel和Riptide倒是出乎意料的行使了一些关于成年人的权利与义务,至少这帮抱怨连连的小朋友每天都能吃上俄罗斯风情的热饭菜,衣服和床单的更换频率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也许我可以适当的提供一些啤酒,没有酒精怎么能算是合格的庆祝?Erik一边默默计划着购物清单一边走到大厅,然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哦,虽然不知道我们高兴的原因是不是一样,但看起来你们已经在庆祝了。” “EEEEEEEEEEErik,”喝大了的Raven傻笑着扑上来勾住他的脖子——她把自己变成了全身粉红色的Brigitte Bardot ——“亲爱的Erik,你错过了party time的最高潮……” “事实上,这里的每一秒都是他妈的,呃,高潮。”Hank高举着他的巨型酒杯,那似乎是壁炉上某个花瓶的一部分,Erik不想费心寻找另外的部分因为地板已经被歪七扭八不省人事的Alex和Sean他们给占得满满当当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休息时间,别告诉我你们的时差还没调过来。”Erik挨个用磁力拎起地板上的家伙们扔上沙发,他们的金属拉链和扣子纷纷哀鸣着扭曲变形。“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他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因为今天是个欢庆日!我们说它是它就是!”Raven站在餐桌上像个芭蕾舞娘那样疯狂旋转,直到Erik用一把叉子钉住她的裙子下摆好让她停下来。“今天晚餐的红菜汤好喝极了!Hank也发现他的毛似乎没有昨天那么蓝。哈。”她醉醺醺的蹲下来想要拔掉叉子,下一秒已经直接躺到了桌子上:“我爱伏特加。Azazel床底下的私货真不是盖的。” ——上帝。Erik头疼的扶住额头,接着听到头顶有个声音传过来:“早安啊!暴君!”他抬头看过去,挑高到5米的石质天窗上蹲着的正是doctor,他的酒量应该不错,起码还能在那个狭窄的窗棂上立住脚,Erik很能想象他们是怎么把他弄上去的,不过似乎在场的大人小孩没有一个想到还应该把人家再送回来——是时候教他们一点基本的礼貌了。 “今天到底有什么好消息?美俄发表联合声明开始给变种人发护照了么?”Erik调动壁炉旁边的拨火棍,勾着老头的领口慢慢放下来。“从来这儿起今天是第一次狂欢——而且显然没有节制到了极点。” “也许可以解释为一场情绪病爆发。就像狂喜版的5月病,每个人都像集体打哈欠似的互相感染正面情绪……他们压抑得太久了Erik,你需要理解。”doctor嘟嘟囔囔的抱着酒瓶子:“顺带一提,我刚刚从窗户里不小心看到了好消息,Charles康复得不错——看来明天大家又有醉倒的机会……” “嘿,我正要问这个所以你最好保证自己还没有醉到胡言乱语。”Erik扶住doctor不停前后摇摆的肩膀,“他的康复有点太迅速了。我是说,你看见了么,只不过半小时,就跟他妈变戏法似的,打开一扇门,然后一个全新的Charles出现了——” “心因性残疾。我早说过……”doctor摇摇晃晃的拽住Erik的外套下摆,“他的腿早就好了。只不过他的意识不愿意接受这一点。失去能力对他来说刺激得有点过头了,这种,呃,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创伤可不是什么好治的病,我的上一个这样的病人早就……” “说重点,doctor。” “他的身体还在害怕着来自上一次中弹的疼痛,而精神又在关注着另外那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我猜你的教授每天都在祈祷让他的能力复原——你知道,关于那块金属的事情我一个字也没提,所以他一直坚信这种缺失是暂时的——也许信念太过强大,以至于繁忙的神经束已经没空去管他的腿部肌肉了。” “那为什么今天……” “一定是他找到了一个答案。他不打算再这么骗自己了,或者说,他的意识已经不允许他的大脑继续骗自己……”doctor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等Erik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原地睡着了。Erik无奈的把他扔到沙发上跟人堆作伴,然后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了起来。 难怪他一直觉得手术后的Charles有种怪异的熟悉感。那个表情绝望、胡子拉渣的金灰色眼睛男人他曾经见过——在Charles的古堡,走廊里排成一列的族谱式油画里最后一幅。路过那面墙的时候Charles发现他正在盯着看,于是用一种很不自然的,冷淡又礼貌的声音作了介绍: “这是我父亲。他已经死了。上帝保佑。” 9 Charles甚少提到他的父亲,不过哪怕是在之前的只言片语中,Erik也能感觉到深埋在语言背后的某些负面情绪。“别误会,Erik,我并不讨厌他。毕竟他那么年轻就已经去世了——呃,非要说的话,每次我接近他的时候,总能感觉到强烈的疏远和排斥,不过这也许是因为他和母亲,或者上溯到我们家族的任何长辈,没有一个人是蓝色眼睛……也许他怀疑我是一次偷情的副产品。他怀疑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我还记得你当时说的那些话,而现在你的样子完完全全的证明了……”在一顿从各方面来说都略显平淡乏味的早餐过后,孩子们分散到户外做一些运动练习。Erik翻着报纸,忽然就提起了这回事——他也许不是一个会挑好时机聊天的人。从来就不是。 “跟一个死人证明这些毫无必要,何况我也并没放在心上。”Charles面无表情,只是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杖——虽然他曾靠着冲动一鼓作气的行走过一次,但那并不代表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像只兔子似的飞奔进这座无名小岛的草丛里——每一天他都需要进行极其艰难的复健训练,Erik制作的那根手杖也还得陪伴他好长一段时间。“我只是,突然看到了这张脸,然后只能告诉自己:认命吧Charles,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凡人,就像你的父亲那样。会老,会病,会死。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不如尽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Erik停止了假装阅读政论版的掩饰动作,从报纸上方惊讶的瞪着Charles:这家伙之前虽然拥有一大堆极富煽动性,同时也占据了全部道德制高点的清高理论,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讲起他的内心——也许对于一个读心者来说,交流内心原本就是一件多余的事——但他说起自己的时候确实太少了些。相较于他对于身边人肆无忌惮的深度了解,这样严重的信息不对称还真是够讨厌的。 而此时此刻,Erik忽然又感受到了上次他们训练时一起流泪的冲动。他放下报纸走去Charles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嘿,伙计,开心点,”他拙劣的试图组织起一点安慰人的话,(说实话这可能是他最不擅长的活儿——比给Raven编辫子都要难上一百倍)“至少我们可以一起出门了,你知道,买一些孩子们要求的派对食物……我是说,你看,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在超市推购物车,否则又要推着你又要推着车子实在是很考验我的……能力。” “说真的,Erik,你就不能多叫一个人过去么?”Charles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跟孩子们招呼一声吧,我去拿外套。” 可以想见的,Raven他们再度表达了关于不能同去的强烈不满。“继续呆在这个该死的岛上我们会再次基因突变的!”“是的!全部进化成一堆椰子!不再需要任何新衣服或者唇膏!” “我们很快就回来,乖一点,我会考虑多增加两本《play boy》和《vogue》作为奖励。”Charles仿佛选择性失聪似的微笑挥手,下一秒Azazel已经把他们传送到英国汉普郡某条静悄悄的街道上。 “美好的一天。”Azazel摇摇尾巴作为告别,“虽然这里不是美国但也尽量保持低调。晚上九点我会在老地方等你们。”还没等Charles回应,他已经再次消失了。 “看来我们有足够时间把超市的边边角角逛个遍。”Erik把手插进大衣口袋,愉悦的呼了一口气。“你说呢Charles?” “也许你还能请我一顿晚餐。作为回报我会付今天晚上的酒钱。”Charles拿手杖轻快的敲击地面。“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让我们先去换点英镑吧。” 10 在一顿美味的小羊排晚宴和一整瓶波尔多葡萄酒之后,遇上一场好像下瀑布似的倾盆大雨也许最能诠释所谓“乐极生悲”的字面意思。——好像还嫌不够力度似的,Azazel也该死的并没有在来时的那盏路灯下等着他们。面对这种情况,手里大包小包还淋着雨的Erik显然表现得有些不太淡定。 “我要把这家伙拆了烤熟来吃。”Erik咬着牙撑起他的大衣,好让Charles能够少淋一点雨。以Erik悲观主义的视角看过去,事情的结果说不定是他们会被一直扔在这儿,众叛亲离,流离失所——那种情况下,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伤寒患者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在你大发神威捉住他之前,”Charles打了个喷嚏,“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晚。Azazel也许是被海上的暴风雨搞得迷失方向了。虽然基于他与Riptide的良好关系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10分钟后他们在下一个路口的拐角找到了一家闪着廉价桃红色霓虹灯的旅店。才刚刚来得及踏进门厅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一个梳着乱糟糟发髻的老女人就哗啦一声锁上了柜台:“抱歉先生们,我们这里已经客满了。” Erik审视的盯着老女人的脸,从她混合着惊讶与嫌恶的表情里猜到了大概的真相:一个守旧的、信奉天主教的虔诚信徒,自以为目睹了该下地狱的罪恶同性恋——鉴于他们刚刚多喝了几杯以至于脸色潮红,又提着满满两大袋生活用品,有点走路不稳的Charles还在时不时的搭着他的胳膊,看上去确实像是大逆不道的男男家庭生活写真。——但是Erik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从来不能忍受出于任何原因的歧视,无论来自种族或取向。他受到的歧视已经够多了。 “嘿,要不要看个戏法?”Erik示意Charles站在原地,独自走去了柜台旁边,强烈的压迫感逼得老女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看这个,夫人……”Erik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手心里轻轻握起,再打开的时候,印着女王头像的银灰色金属片已经悄无声息的被捏成了一团圆球。“我觉得这个精彩的戏法值得换来舒适的客房——否则我就只能拿您的收银机作为下一个表演对象了。” 虽然Charles听不到前方的对白,不过看起来Erik和颜悦色的外交沟通确实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这边走,先生们……显然我们有预订了房间的客人临时改主意了。”Erik得意的走回来帮他拎起袋子,并肩走上楼梯。老板娘拖着粗重的步子,就像有人欠了她200磅似的用力打开房门,不过当Charles向着她微笑致意时,后者又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一溜烟的消失在了楼梯末端。 虽然这种矛盾的态度让Charles略微不解,不过一分钟以后另一件事情显然分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Erik——”Charles有点困惑的看着面前的双人床:“既然她有多出来的房间,为什么不要两间呢?” ——我该告诉他那个可恶的老巫婆给我们一间房是因为她自以为很懂么?Erik摇摇头脱下淋湿的外套。“英国人跟他们的天气一样讨厌。不过今晚确实只剩这么一间了,将就一下吧,共享一间客房不会有损你身为教授的尊严。” “我才没有那么娇生惯养。”Charles弯腰从袋子里翻出了原本是Hank要求的衬衫,(天知道他们翻了多久才找到他能穿的号码)一边拆着包装一边走去了浴室。 “希望Hank不会计较我拿他的新衣服当睡衣。” “穿睡衣就是娇生惯养的表现。”Erik冲着Charles的背影发出恶毒的微笑,“贫下中农的男人才不需要什么睡衣。睡觉和衣服一点关系也没有。” 等到Erik也洗完澡走出来Charles才明白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Erik确实不需要什么睡衣,他只是大大咧咧的围着条浴巾就跳上了床,并且怡然自得的躺到了他的旁边。 “喂,”Charles嫌恶的推了推Erik的手臂,“拜托你的头发还在滴水呢。不要毁了我得来不易的干燥床单。” “是我们的床单。”Erik忽然觉得Charles一本正经生气的样子很好笑,作为恶作剧,他变本加厉的凑过去甩着自己的头发:“至少我有毁掉其中一半的权利。”而Charles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反击起来。 等到Erik意识到他们靠得非常近——过于近的时候,已经有点太晚了。在混乱的、玩笑式的打斗过程中他忽然闻到了某种特别的气味,一种细小、芬芳、仿佛难以捕捉但令人着迷的微妙气息,就像混合着麝香、淡奶油还有一点点鼠尾草。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出现了空白——就像刚跑完5000米,突然躺倒在地的那种极度愉悦的空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把脸埋在Charles的颈窝里用力呼吸,而后者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吓的不轻,保持着浑身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 “呃,我,其实我……”Erik尴尬的迅速拉开距离,但随即又马上感觉到了内心强烈的失落感。“别离开,”他的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很不满的嘟囔着,“这感觉真他妈的迷人,天啊我真想把他给吃掉。”他带着巨大的震惊重新审视着身边的Charles,他缩在衬衣里纤细的骨架,过度苍白的皮肤,红得有些病态的嘴唇以至于脸颊上星星点点的雀斑都被重新赋予了特殊的意义。Erik知道自己爱Charles,但他一直都觉得那是属于亲人之间的爱。就像人们从来不会幻想跟自己的亲兄弟上床那样,Erik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对Charles产生性冲动。但现在他,该死的,确实是产生了。 11 “Erik,”目前的情形的确有些尴尬而Charles就算没有能力也能看出Erik正处在严重的思维混乱中。他伸出一只手晃了晃Erik的肩膀,“你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借酒装疯是一个很好的下台方式。不过他Erik Lensherr可不是这样的人,曾经在无所不知的Charles面前他选择了不坦诚,由此造成的惨痛教训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没什么,只是……你很好闻,Charles。”一句不痛不痒的擦边球。Erik甚至很惊讶自己能这么迂回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他一定是跟Charles混得太久了。 “有吗?”Charles疑惑的低头嗅嗅自己的衣襟。“我讨厌古龙水所以只有廉价沐浴乳的味道,还有那管疑似过期的牙膏。别告诉我你用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似的,Charles还撑起身体,凑到Erik的脖子附近闻了闻。——很好,又来了。比刚刚更加清晰,更加诱人的气味。Erik被那个味道撩拨得几乎要失控,他一点也不讶异于自己有点野蛮的迅速拉下了Charles搭在他肩膀的右手并将它重重的按在床头。实际上他想做的比这个要多得多。 “给你三秒钟。如果你需要我恢复冷静,停止冒犯,滚到地板上去睡,那就马上喊停。否则——否则——我觉得之后你就没有机会再后悔了。” “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要马上喊……” “时间到。”Erik露出某种假惺惺的,深表惋惜的表情,然后他利落的伸手卡住Charles的下颚,像是干渴了很久的豹子终于找到了他的水源似的,他开始了一个极度用力并且绵长得令人绝望的深吻。 Charles的情路,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又长,又宽,又平坦,永无止境,延绵不绝,而他永远是驾驶着阿斯顿马丁在上面不断收获新风景的那一个。被又高挑又性感又强势的美人推倒并且掌握主动权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而且他私底下承认,那是能够排进他猎艳史前五名——好吧,前三名——的美好回忆。但问题是这个正在用舌头挨个舔过他牙齿的人是Erik。——这混蛋再不松口他觉得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 “Erik!”趁着上方的男人终于舍得稍稍分开那么两秒的好时机,Charles挥起一拳打在他的左边颧骨上。“你疯了Erik!精虫上脑的话滚出去找个女人!” 挨了一拳的Erik没有叫痛,也没有对他的喊话作出任何回应。他轻轻垂下眼睑,仿佛在数着Charles胸前究竟有几颗扣子,接着几秒钟之后,他再度抬头对视上Charles的眼睛。——糟糕。Charles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Erik的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他就像一匹进入发情期的史前野兽,并且显而易见的在寻找发泄的出口。 还没等他想出下一步的对策,Hank的新衬衣已经彻底阵亡。Erik徒手扯开了它,表情里一点抱歉也没有好像撕烂它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这下我也彻底回归贫下中农的男人了。”Charles在恐慌中还能分神为自己编派一段俏皮话——鉴于Hank的衣服真的很长而他所有的衣物都在洗衣房里,一位教授没有穿着裤子睡觉应该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当Erik将那堆彻底报销的破布扔下床的同时,Charles正努力的翻过身,一边弓起背抵御来自身后的袭击,(Erik!拿开你的手!!)一边试图伸手够到床头的服务铃——噢不,他不能叫人来帮忙因为这个景象实在有点太不绅士了——他气馁的缩回手,转而又去够一旁的台灯架。但今天晚上一切事情都在跟他作对,银灰色的台灯架像个狡猾的兔子似的,每次当他要碰到就移开一点,直到最后支撑不住哗啦一声掉到地上去。 “Erik!”Charles转过头对他怒目而视:“你这个幼稚鬼!” “如果我傻等在这儿等你把我一棍子敲晕,那才是真正的幼稚鬼。”Erik舔舔嘴唇,他刚刚从Charles的脖子到肩背一路碾压品尝而过,那滋味真是好极了。他伸出手去,轻而易举的把Charles的手拽回来压在枕头两边。“别逼我使用暴力。” Charles在心底里默默的骂着所有能想到的违禁词汇。他现在脸朝下被压得死死的,Erik正在无比专注的舔着他的腰部,然后再往下,某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触感让Charles拼命忍住不要发出什么丢脸的声音。每次当他微弱的想要挣扎一下的时候都感觉到更多的不妙——Erik攅住他手腕用到的力气简直大到变态的地步,他的大腿也老是会蹭到Erik的某个部位,同样身为男人他当然知道那里变得越来越坚硬和火热是什么意思。 “好吧……Erik,听着,”Charles喘息着,试图用最镇静的声音唤回对方的一点理智,“我投降,不过让我们慢一点。现在你有点吓到我了。” Erik好像很不甘心似的从鼻孔里重重的喷气,然后暂停了对Charles的攻城略地,“如您所愿,my lord。” Charles从他的钳制中抽回手臂,慢慢转过来捧住对方的脸颊。他的脸真是瘦啊,Charles无不妒忌的想,相比之下,作为一个即将30岁的成年男人,自己的婴儿肥确实是保留得太久了一点——他深呼吸了两次作为心理准备:“该死的,Erik,你现在完全把我搞乱了。我是说,啧,鉴于我现在也有点控制不了,那我们就……” Erik没等他说完就再次凑过来吻住了他的嘴唇。这一次Charles也不打算再废话。他伸手勾住了对方的脖子,把他拉下来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补充一句,”当Erik的阴茎紧紧抵在他的屁股上时Charles终于想起自己忘了点什么:“我们没有准备安全套。” 而Erik像全天下所有不负责任的男人一样耸耸肩:“我又不会让你怀孕。”然后他像一个真正的混蛋那样,没有经过任何允许就进入了Charles。并且满意的看到对方因为突如其来的入侵大声呻吟起来。 12 Erik从来没有像今天睡得这么沉过——等他从又黑又甜的沉睡里猛的惊醒并在好一阵“天啊几点了我在哪儿我的衣服呢洗手间为什么会有人”的紧绷感中回过神来,总算意识到自己昨晚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他有点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不过现实从来就不是他能操纵的——他甚至不能把这张该死的床单弄得稍微平整一点,至少别给那个巫婆老板娘留下太多被鄙视的口实。 随即他头痛的按住了额头。“上帝啊,”Erik像每一个初次酒后乱性的男人那样觉得非常的无所适从,更何况昨天他甚至根本没有喝醉。——是啊他当然没有喝醉,否则Charles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脸红的样子就不会跟刻在了他的大脑沟回里似的清楚明白:“Erik……慢一点,我,我快要……” ——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Erik有点懊恼的捂住眼睛。虽然他也默认如果他俩一直这么下去,说不定真有一天成为一对滚得床单下得战场的完美伴侣,毕竟作为稀有的4级变种人,本质上他们又都是那么的自恋,觉得没什么女人能长久的跟上自己的步伐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但是,他不认为他们到了那个程度。如果以Erik认定的两情相悦标准,昨晚他们只是,百分百是两个禁欲已久所以随便乱搞的下半身动物而已。 这可不是Erik想要的进度。 当Erik走进浴室的时候Charles正在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肩膀。(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裤子,不过上半身依旧裸着,Erik内心中流氓的那一部分忍不住对着Charles的后背吹起了口哨。)他的右肩上有一个无比清晰的牙印,咬合面完美得可以送去医学院作为齿科标准范本。“看看你做的好事。”Charles从镜子里对着Erik怒目而视,“你是人类,Erik,就算基因变异了也是人类。牙本质蛋白和成釉蛋白的相互诱导给了你一口好牙,但那不是为了在高潮的时候像一头野兽那样咬我。” ——看起来他接受了这件事。Erik原本紧绷的神经总算有点放松下来。——他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不是指控我昨天晚上差点暴力胁迫他发生性行为。Erik靠近过去站在他的身后,那个淤青的痕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清晰得像是盖了个戳。“Es tut mir leid。(德语:是我的错)你也打了我一拳,”Erik指指自己红肿的颧骨,“我们算是扯平了。” “别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混蛋。”Charles转身走去浴缸旁边打开水龙头,然后他突然定住了。同一时间,Erik觉得自己后背传来一阵凉意,他知道对方此时此刻一定也有同样的感觉。 Charles从来不懂什么德文。该死。 “啊,刚才我……也许我……这句话我是在哪儿听过还是……”Charles结结巴巴的看向Erik,有那么一瞬间——Erik觉得自己肯定出现了幻觉——Charles的眼睛忽然变成了蓝色,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切换回金灰色,就像是电影里一个蹩脚的镜头跳帧。 “Erik……我觉得刚刚有那么一会儿,很短的一会儿……我好像能感应到你。” “是真的么?”Erik感觉自己的后背肌肉一阵强直,他的胃都快抽筋了。“现在呢?Charles,告诉我,现在你还有感觉么?” Charles用手指压着太阳穴,努力试图捕捉那种感觉。不久之后他沮丧的垂下手摇了摇头。“一定是我的幻觉。”Charles冲着Erik苦笑,“我不知道……原来精神力也有幻肢痛。” Erik一边露出惋惜的表情一边在心里用力呼出一口气。——该死的,该死的!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吓到心脏病突发!他一边暗地诅咒一边抱住Charles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了Charles,别太在意。”他用手指顺了顺对方乱糟糟的卷发,“我知道你还是很在乎这件事。但我觉得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就像你说的,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向前看。” “好吧……”Charles皱着眉头把前额抵在Erik的肩膀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似乎好多了,Erik听到他的声音,正常,稳定,也许还多了点轻松。“现在去穿好衣服吧。也许我们还来得及重新给Hank买件衬衫。” “也给你自己买一件。”Erik也像被感染了似的愉悦起来,“说真的,比起两个月前你胖了不止一点。” “如果你的能力其中有一项是把所有人的好心情搞砸,很明显你做得很好,”Charles把一条毛巾扔到Erik得意的笑脸上,“你是个混蛋,Erik。” “不胜荣幸。My lord。” 13 回家对于Azazel来说总是一瞬间的事。他可以瞬移到这儿,瞬移到那儿,去米兰为Riptide买一件新款上衣的同时也能去俄罗斯最声名狼藉的小酒馆里品尝最正宗的伏特加——好吧,很多伏特加,外加一位脸颊好像苹果一样红润动人的白俄姑娘。说真的,他原本没打算在那儿过夜,不过谁还不能原谅一个烂醉的魔鬼呢…… ——起码对面两个人不原谅,显而易见的。 “Azazel!”Erik的脸看上去随时能操起身旁的路灯在他脸上狠狠来上一记。“你把我们扔在这个鬼地方!整整一夜!你最好能拿出像是非得去参加你老爸葬礼那样完美的理由!” Charles看上去也没什么好气:“原本以为你没来是因为暴风雨。现在我知道了……”他抽抽鼻子,把其中一个袋子挂在Azazel的尾巴上。“酒和女人。男人永远的借口。” “随便你们怎么说。”Azazel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拉起了两个人的手。“反正我道歉一百遍也没用。你们总是有说不完的风凉话。我真应该把你们一起扔去南极,听着你们的哀嚎回荡在冰原上一定很……” “放心吧在那之前我会把你钉成一个好标本的。”Erik指挥着路边的一根铁棍悬浮在Azazel的脑后,跃跃欲试的比划着位置,“现在明白目的地在哪了么?机长?” 随着Azazel语焉不详的一句咒骂,原本悬浮的铁棍应声而落。狭窄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黄昏。doctor的起居室兼实验室。 “你说什么?金属短路?”doctor停下手中的活儿,从圆眼镜的上方盯着Erik,好像他在说一个完全不好笑的笑话。“你是在质疑我的手艺么?先生?那个小玩意完美得就像一个艺术品!我也完美的将它植入进去了!我敢拿我的人头保证,这个手术是我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 “但我确实看到它回来了!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你真应该看看那个画面!”Erik烦躁的打断他,“告诉我,这个发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要说可能性吗……”doctor为难的挠了挠头皮,“也不是没有。据我所知,这块金属是靠神经细胞膜内的生物电来维持运转的,也就是说,Charles本身就是它的永久电池。不过你知道的,电和磁总是会互相影响,也许是你身体的强磁场一不小心对他产生了什么辐射作用,让他身体里的电荷出现了混乱……”doctor怀疑的看了Erik一眼,“你没有把他怎么样吧,暴君?他可是我引以为傲的实验成果,你不能随随便便……” ——一定是昨天晚上。Erik反射性的想起了他和Charles到达高潮时房间里被肆意扭曲的铁质床架和台灯,为此第二天一早他还得在Charles揶揄的目光中想尽办法把它们复原——他当时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失控。 “咳。当然不会,但他从来不是,也永远不会是你的什么狗屁实验成果。”Erik掩饰性的清了清喉咙。“看来这已经是你能给我的唯一解释了。早知道我应该去洗个澡躺一会,也好过在这儿听你废话连篇。” “你最好是听完下面这一段再决定要不要离开。”doctor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保证你会不虚此行——你知道,关于Charles。虽然我们之间的话题一直是关于Charles,不过这一次我觉得……” “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说重点,先生!”Erik不耐烦的重新坐了下来。 “还记得前一阵子那场莫名其妙的狂欢派对么?”doctor为Erik倒了一杯茶。“虽然那天大家确实有点醉到不成样子,不过除了见识到Banshee惊为天人的糟糕歌喉之外我还注意到了其他一点点有趣的事情……为了证实我的推断,我私底下建立了监测系统,对大家的日常行为数据进行统计——结果是惊人的,Erik。” “如果你是在等着我像华生那样对着你嘶吼‘WHY!HOW!Incredible!’——我已经这么做了,所以赶紧拿出你的惊人结论来,doctor。我的耐性有限。” “好吧。你总是那么简单粗暴。幸好我已经习惯了。”doctor耸耸肩膀,“事实证明这些天来我们一直在被某种强有力的情绪影响着,并且间断性的出现爆发——也许那个情绪源是无意识的,但是它开心,我们也跟着开心,它沮丧,我们也跟着沮丧却是不争的事实。一旦它离开了这个区域,你猜怎么着,这也许是我见过最平静的周末晚上了。” ——情绪,情绪。Erik的脑内电光火石的串起了好几个毫无关联的时刻:当他把Charles推向栏杆时突如其来的绝望感,当他强迫Charles复健时好几次莫名其妙的心软,当他目睹Charles第一次站立时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狂喜……他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早该知道。 “可是我们……我们明明已经……” “你是说那块阻断能力的金属?太正确了先生,所以我要说,这才是人类学和医学史上的共同奇迹!”doctor激动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如让我们先科普一下,Erik,注意你生活中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进行的每一个行为,你是用大脑决定去做的吗?当然。但你仅仅是用大脑决定去做的吗?” Erik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唇。他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的袭击。 “看看窗外,Erik。”doctor指着远处树丛里牵着手散步的Hank和Raven。“就像爱情,你可以控制自己去亲吻或拥抱任何一个女孩,但你能控制自己去爱上或不爱某人么?你不可以,Erik,因为人类的行为,除了脑电波控制的理性部分,还有各种荷尔蒙和激素控制的非理性部分。肾上腺素使我们兴奋,费洛蒙使我们感受诱惑,催产素使我们渴望拥抱和亲吻,褪黑素使我们睡得又香又沉——” Erik再次联想到了昨晚,他觉得一切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让我们回到Charles。为什么他会是稀有的4级变种人?他不能切开岩石,烧毁大楼,冰封湖面……但是这些我们借助科技一样可以做到。他的珍贵,在于他能完全控制人类——哪怕是做出弯曲小指这么一个简单动作也要通过前所未有复杂运行机制的人类,而他做到了,不仅是控制他们的思维,更是控制他们的情感。也许我们通过CIA的神奇金属阻断了他的异常脑波,但他身体里用于情绪控制的激素分泌却从来没有停工——也许正因为主要能力被迫中止,作为辅助的功能反而解除抑制发扬光大了起来。” “那么,他以后会变成什么……” “没有人知道。这才是进化最神奇的地方!”doctor大力挥舞着手臂,“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察觉,一直扮演一座会走路的激素工厂,也许他会觉醒,开始使用这种力量进行主动的情绪干扰——或者更高明,通过混合身体里的各种信息素制造出威力巨大的生化武器……” “信息素炸弹。”Erik觉得喉咙一阵发紧。“他甚至不用亲自去杀人。他只要让他们集体感受一下绝望就行了。” “除非你坚持他是一个巨大的威胁……”doctor皱了皱眉头,“不得不说,Erik,虽然上一次的决定可以解释为你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但你似乎真的不想让Charles拥有任何能力。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发生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Erik将茶杯重重的遁到桌子上,已经变凉的茶水洒得满桌都是。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告诉我,doctor,你觉得Charles现在已经觉醒了么?” “虽然不确定但我还是持否定态度。”doctor满脸不乐意的走过来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至少就我对Charles的了解,他不会舍得让孩子们喝醉吐到连马桶都塞住的。”停顿了两秒,他突然又狡猾的微笑起来:“对了Erik,我也有一件事情很好奇。Charles他,最近恋爱了么?” “你为什么会认为……” “看看外面的那对小可爱,”doctor冲着窗外使了个眼色: “昨天他们俩刚刚吵了惊天动地的一架,今天早餐的时候相互之间连个砂糖罐子也不肯递一下。等到你和Charles一回来,嘭,就好像有丘比特给他们一人来了一箭,小家伙们又开始相亲相爱你侬我侬了。如果这不是因为某些神奇的激素影响……” “我什么也不知道。”Erik皱皱眉,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14 谁也不知道白皇后的信是怎样在一个下午同时出现在Erik和Charles的桌上。(Azazel用尾巴指天发誓不关他的事)月白色的信笺加上细致的镂空雪花图案,十分彰显其使用者的品味——不过现在其中一封已经被毫不怜惜的捏皱成一团糟了,Erik Lensherr,常常心情不好今天心情更是加倍不好的磁力暴君,正在头痛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E&C敬启: 不知道你们的变种人学校计划是否还在继续?波兰的卡托维兹似乎有个好“目标”。 你们的 Emma 随信附赠的是两张粗制滥造的马戏团门票,熟悉的波兰文在两只狮子与抛球的小丑下面拼出一行字:刺激的,神秘的,惊险的,帝国马戏团,久负盛名,全国巡演中。 Erik对着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不仅是对于Emma那妄自尊大的态度,(随便潜入他们的房间,随便称自己为“你们的”)还有这个看上去并不高明的诱骗手段——且不说他Erik对于收集变种人当家长这种活儿天然没兴趣,就算是白痴也会怀疑这趟远离大本营的旅行邀请是不是藏着什么诡计吧!这样毫无可信度的信息来源,唯一能骗到的也只有—— “Erik——准备好要出门了么?现在可是波兰的11月,穿好你的冬装。”Charles有点急切又愉快的推开了他的房门,虽然岛上的气温接近30度,但他已经穿戴好了暖和的呢子大衣和厚厚的羊绒围巾——很明显他已经整装待发。 Erik冲他皱了皱眉头:“脱掉你的大衣。” “为什么?别告诉我你临时想反悔。说实话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坚持去一趟的。我们有这个责任。” “别跟我废话责任啊义务那一套。从来没有谁对我负责。”Erik板着脸从桌上拿起一件东西,转去了Charles的身后。等他走近了Charles才发现那是一把佩枪,Colt M1911-A1,附着黑色的皮质枪带。Erik从背后伸出手,不容置疑的一颗颗解开了他的大衣扣子将它扒下去,然后将枪带穿过他的肋下,再绕过肩膀熟练的束紧。虽然从来都不喜欢枪也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一把枪,但此刻Charles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Erik。他舔舔嘴唇,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一点发热。 同一时间,Erik也接收到了那种异乎寻常的情绪信息,他停顿了一下,说服自己抵抗这种毫无缘由的诱惑。“说真的Charles,我之所以同意陪你去,是因为你一定搞不定这堆破事,最后还是得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不管Emma那个消息是真是假。”Erik将Charles的大衣重新穿回去,顺便打断了他还没出口的反驳:“你跑得不快,打架也不行,如果你还要坚持自己很安全的话……” “行了伟大的骑士,现在我有了一把佩枪,还有了你。”Charles回过头冲他挑高眉毛——顺带一提他那股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Erik都快在空气里嗅到了。“难道你就不想重温一次美好的招生之旅吗?” ——当然很想,但不是跟这样的你。Erik在心里抱怨着。他不过是需要一个具有安全感的朋友,但现在的Charles显然两边都不靠:作为潜在且暂无软肋的异能者他显然非常不安全,而作为朋友他们又莫名其妙的滚过床单了。 “我只看重结果,所以你最好保证我们能有所斩获。” 事实上他所“获得”的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也许是太过依赖Azazel同时也太久没有使用过正常交通工具的关系,无论是常年在外奔波的Erik还是常年博览群书的Charles,都非常有默契的一起忘记了“时差”这回事。这个无足挂齿的细小纰漏导致的结果是他们同时迟到了6个小时,原本应该人声鼎沸的马戏团大棚此刻一片漆黑,寂静得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看来我们来得有点不是时候……”Charles在寒风中缩缩脖子,“我们的‘目标’,如果有的话,现在也应该已经上床睡觉了。” “那就把它从被单里拽起来打包走人。”Erik烦躁的点燃一根烟,“我可没打算等到明天再来一次这鬼地方,而且我也确信这儿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目标’。所以Azazel、Charles,我们一人一个帐篷检查,这样10分钟差不多能完事,然后记得到老地方来集合——妈的,真希望能赶上今天的晚餐。”话音未落,Erik已经迈开大步自顾自的朝着左边走去,Charles与Azazel默默对视了一下,各自在心里吐出上百句对于混蛋的问候,然后也亦步亦趋的消失进了黑沉沉的夜色里。 Erik挑中的是演员休息区,十几只锈蚀的铁架床统一铺着破破烂烂的棉絮,但小丑、侏儒、舞娘和其他一些男人女人全都醉倒在地上,乱糟糟的挤成一团。Erik皱着眉头,尽力不去理会空气中廉价烈酒混合着呕吐物的难闻气味,小心而快速的将所有面孔浏览了一遍——就算没有能力他也能看出这帮糜烂的家伙绝非是变种人的好人选——同时他也注意到,如果按床位来算的话,这个帐篷里明显少了一个人。 Erik突然觉得有些不妙。Emma说得对,他的冒进迟早会害死他自己——同时还有Charles。只是一瞬间的不耐烦,他居然就敢放他一个人单独行动。该死。 ——如果这儿确实有个危险的变种人。如果这儿埋伏着什么陷阱——Erik觉得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他顺手拔起一根固定帐篷用的地钉,飞速朝着Charles前进的方向跑过去。 “——上帝保佑,不要让我再错一次。” 15 Charles进入的应该是平时作为表演场地的舞台帐篷,漆着红色和紫色的帆布看上去俗艳又可笑,但Erik显然没这个心情欣赏。可恶的是,还没等他跑进大门,一声不祥的粗粝咆哮就传进了他的耳朵。“是狮子。”Erik愤愤的诅咒自己真他妈的该下地狱。他冲进帐篷,看见Charles背对着大门,一头成年雄狮正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对面蹲低身体,发出极度不友善的怒吼声。 只差一点,他就要让那根沉甸甸的铁质地钉脱手而出,但同一时刻,内心里冒出的一个念头又让他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 “就当作是一个测试,”Erik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良心和保护欲,悄悄的退到观众席的阴影里:“如果他已经觉醒,那么现在就是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了。” 上帝总是让人们在一些并不希望的事情上得偿所愿。 诚然,面对一只如此具有攻击性的庞然大物,Charles还是表现得非常紧张——这也许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面对一头真正的狮子,当然穿着校服在动物园的栏杆外面看到的那些不算。—— 一头狂躁、有力、随时随地准备发起攻击的大型猫科动物,和一个体重不超过70公斤的瘦弱人类。有那么一瞬间Charles看上去似乎想要掏出自己的手枪,而Erik的武器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发起攻击——他打不死那头狮子,他甚至不懂该瞄准哪里。Erik咬紧牙关,祈祷自己的决定不会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结果。然而接下来的情景,如果不是因为Erik愤怒得差点失去理智的话,简直称得上精彩绝伦的奇迹。 Charles垂下了那只已经伸进衣襟里的手,转而动作缓慢的蹲低了身体,他单膝着地,一只手撑着地面,两眼平直的对上雄狮发红的眼睛——接着,只是短短几秒钟,原本暴怒的狮子突然放低了声音,它看上去有点迷惑,又有点恭敬,对峙了一会儿之后,像是终于恍然大悟似的,那头庞然大物轻快的跑来了他的面前,一只爪子按着Charles的鞋子,从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而Charles也微笑着伸出手,抚摸着它的前额作为回应。 “也许他会觉醒,开始使用这种力量进行主动的情绪干扰——或者更高明,通过混合身体里的各种信息素制造出威力巨大的生化武器……”doctor的话在Erik的脑海里回荡,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不管Charles进化到了哪一步,这场面看起来都不像是第一次的误打误撞。也许他早就已经觉醒了。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被欺骗的愤怒让Erik按耐不住大步冲出那片阴影。“Charles!”他大吼着,同时让那根被捏到变形的地钉急速脱手,将再一次受惊的狮子从颅骨贯穿,无情的钉牢在地面上。“Erik!”被溅了一身血的Charles明显很惊讶,同时还有掩饰不住的愤怒:“友善点!它并不是敌人!” “是不是敌人,待会再跟你算账。”Erik恶狠狠的回过头:“还有谁在那儿!马上给我滚出来,不然你就是下一个!”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从演员出口的帷幕后面慢吞吞的闪出了一个身影。Charles在昏暗的光线中眯起眼睛,这才看清楚来者的样子——火红色头发,瘦高并且严重营养不良的体格,左边脸颊有一个极深的疤痕,看上去就像一道野兽的爪印。一个16岁左右的青少年。 “你们杀掉了我最好的一头狮子。”少年皱着眉头盯住Erik,然后又转向Charles:“顺带一提,刚刚那真是不错的戏法。所以你也是么?能跟这些动物对话?” ——兽语者。Erik和Charles同时在心里给他定了个位。还没等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开口,红发少年又自顾自的走近了一些,然后抽抽鼻子,在Charles身边仔细的嗅了一下。 “你们确定这儿只有一头狮子么?”少年疑惑的环顾四周:“虽然我绝对只打开了Yuri的笼子而且这儿的血腥气真的很重,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这儿有成年母狮的气味。一头健壮、美丽、正当盛年的狮群领袖,我想……” Erik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Charles见状赶紧清清喉咙:“咳。现在时候不早了,气温也很低,而且我的新大衣刚刚被浇了一身的狮子血,所以让我们快速确认一些事情——我唯一想知道的是,你是否愿意跟我们去一个特殊的地方,我是说,一个在周围都是你的同类,并且能体面生活的地方,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当你的,呃,驯兽员?也许?” 少年看起来不像有什么犹豫和挣扎:“我能在那儿吃上白面包和肉汤么?” “毫无疑问。你想要多少都有。”Charles微笑着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欢迎你——我是Charles,这位是Erik,今后我们可以算是你的监护人。顺带一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曾经我叫Oleg,不过今后请叫我Yuri。”少年惋惜的蹲下去,抚摸着死去的雄狮浓密的鬃毛。“我跟它是兄弟。今天它算是代替我死掉了,那么今后,就由我代替它活下去。” 16 回家的路上Erik一直保持着沉默——Charles也是,这让Yuri有点摸不着头脑,并且开始担心自己惹出了什么麻烦。一直到Azazel把他送回房间并贴心的拿来了睡衣和牙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是不是我不应该过来这儿?那个人,Erik,他似乎很不高兴……” “别担心,这只是例行公事的吵架而已。等你在这儿待上一个星期,你就会习惯到连看也不想多看一眼。”Azazel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去睡吧——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理会。” Yuri的房门刚刚关上,楼上Charles的卧室里就传出了激烈的争执声。 “成年母狮?真亏你想得出来!”虽然已经是深夜,经历了一场冒险的Charles也明显表情疲倦,不过Erik可没什么心情照顾他的感受——过去曾有太多的人在觊觎他、利用他、背叛他,这让他极度讨厌不信任感,而Charles,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有本事给他制造出更多。 “Erik……我……”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反正你也从来没打算解释过。不是吗?”Erik冷着脸盯住Charles,他已经脱掉了那件染血的大衣,但衬衫的领子上还是沾染了一些,星星点点的暗红色从领口一直延伸到脖子里。他对他曾是那么熟悉,就像熟悉另一个自己一样。但现在看来,Charles线条柔和的脸庞,明亮温柔的眼睛,属于他的一切都让Erik感觉无比陌生。“你从来就没有打算告诉我你已经重新拥有了能力。Doctor曾经预言你将学会控制他人的情绪,现在看起来你早就已经学会更多——模拟动物激素Charles!真是好样的!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有空来练习这些!” “而你也从来没打算告诉我!”Charles的声调也跟着提高起来。Erik突然发现在这之前他似乎从来没见过Charles跟任何人吵架。“你以为我是什么?是你和那位尊敬的医生关在玻璃房里的白痴实验品么?我是个研究基因变异的教授Erik,如果我连自己的变异都察觉不了,牛津的博导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Charles激动的加速呼吸,原本柔和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度锐利:“何况你根本无权责怪我,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否则在海滩上你就不会……” “如果你要说那颗该死的子弹,Charles,我已经想尽办法弥补了!” “我说的不是什么子弹。我说的是那枚硬币,Erik。那枚该——死——的硬币!”Charles激动的冲上前去,抓住Erik的衣襟把他撞上墙壁:“你觉得我会忘了那件事么!在那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能、你居然屏蔽了我!然后你站在我的对面,把那个该死的硬币切进了我的脑子!——你明明知道我就在那里!你明明知道!” Erik注视着Charles的眼睛,痛苦和愤怒在他金灰色的瞳孔中燃烧,依稀闪动的泪光让它看上去比平时更深邃,也更动人。“妈的,”Erik提醒自己不要被Charles的情绪影响——这并不困难,多年的集中营生活和杀手生涯早就让他练就了铁石心肠——但他却控制不了自己莫名涌出的眼泪。“我很抱歉,Charles。我当时被复仇冲昏了头脑而且……”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反正你也从来没打算解释过。不是吗?”Charles的嘴角挂上一点讥讽的笑意。“也许你觉得我很天真,Erik。我承认我曾经是很天真。我没有像你经历过那么多糟糕的人和事,在Moria找到我之前,我经历过最大的挫折也不过是期末考试前喝高了导致没有拿到全A。但是你,Erik,你在战场的最前线背叛了你的战友。当我把整个人生,整个性命都毫无保留的放在你的手上——” Charles低下了头,眼泪像是暮色中的流星,急速的下坠然后消失不见:“是你教会了我不信任,Erik。” Erik的心脏一阵紧缩。他哽咽着,觉得自己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苦楚:“——所以你就决定一直瞒着我,一直用你那悄无声息的小把戏迷惑我?我原本以为经过这段日子,我们已经互相了解得更多,我甚至觉得……上帝啊……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爱上了你……”Erik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苦笑着把头抵在墙壁上:“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你的信息素幻术在作怪。哈,真是可笑,原来我以为的那些同情、关心和在意都是假的,说不定就连我现在的眼泪也是假的。对了,还有那天晚上,那个令人羞耻的晚上。说不定那也是你的一次练习?看看我这个傻瓜究竟能被你操纵到什么程度?”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Erik……”Charles的声音突然软了下去,他松开了手,轻轻的往后倒退了两步。“我不是控制狂,更不是你的假想敌。那时候……那时候我只是情不自禁。” “如果你希望我相信你的话——”Erik冷笑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表演得更诚恳一点,先生。因为你再也骗不了我,无论是用你假装无辜的眼睛还是那些可笑的激素,我再也不会……” Charles沉默了半晌,然后他的声音重新从Erik的背后传来,带着一点颤抖,还有百分之百的坚定:“如果是这样呢?” Erik的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那是保险栓拉开的声音。他转过头,发现那把佩枪被Charles捏在手里,抵住了他自己的太阳穴:“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是愿意重新相信你,就像希望你能重新相信我一样?”他急促的喘息着,修长的手指用力扣动扳机:“我可以把性命再次托付给你,如果你不愿相信,那么就别……” “不——”在金属撞针触发火药的0.01秒,一股前所未有的狂野力量席卷了Charles,他手中的枪在刺耳的啸叫声中分崩离析,接着是手表、袖扣、黑胶唱机、门把手和铁艺吊灯。墙上被铁钉固定的名画逐幅掉落,沙发和椅子都失去了支撑轰然瘫倒,被分解的亮银色粉末瞬间充满了空气,围绕着他们俩形成了一个疯狂的漩涡。几乎在同一时间Erik扑了过去,在狂怒的磁暴中紧紧抱住了Charles,为他隔离出一个稳定的磁场来等待这场巨大失控的平息。“你这个疯子!”Erik瞪着Charles,后者有点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冲他绽出一个模糊的微笑。“干得漂亮Erik,看起来你已经报销了这儿所有的铁制品。” “而且我还会好好教训一下你。”Erik一边收拾着自己快要冲出喉咙的紧张心跳,一边恶狠狠的在他耳边低语。他的手攀上Charles的后背,利落的解开了枪带的锁扣,然后将它褪到他的一双手腕,出其不意的用力锁紧。“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摸枪了。我宣布终身剥夺你的这项权利。” “那也用不着把我绑起来,我的朋友。”Charles的双手被反折在背后,牢牢的控制在Erik的手里。他被迫仰起头直面着Erik,向他暴露出自己脆弱而纤细的喉咙。“你看起来想要吻我而不是打我,Erik。这一次我可什么都没干。” “小骗子。”Erik微笑着垂下眼睑,再一次感受到了诱惑。实实在在的,不仅仅是来自荷尔蒙的相互吸引和迷恋,更来自于对方的眼睛,手指,牙齿,不经意舔舐嘴唇的小动作,微笑时眼角的细小纹路,头发卷曲的微妙弧度。就像是有一束光重新照亮了Charles,关于他的一切在Erik眼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明白——原来他是如此在意他的一切,如此害怕失去他的一切,他想把他绑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也不要放开。他愿意用世界上所有珍贵、甜蜜、美好和闪亮的东西交换他的存在—— 狂热的,幼稚的,愚蠢的,奋不顾身的,他终于认命——他爱上了他。 17 虽然无论Erik还是Charles对于Shaw的所作所为都厌恶至极,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在某些方面的确拥有高端而经典的品味与追求——当Erik一把扛起Charles扔到房间里那张华丽、浑厚、因为全实木手工打造而得以免遭荼毒的蜜棕色king size大床中央时,他发自内心的感谢了身边围绕的所有神明(如果有的话),并且心不甘情不愿的附带上了Shaw的名字。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跟Charles乱来,不过Erik却预感这将会是最好的一次(之一),就像现在,当他半跪在床尾,饶有兴致的紧盯着Charles无意识扭动的身体——在刚刚陷进床单的前几秒,Charles显然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本能的左右挪动,想要挣脱被反绑的双手,接下来却发现自己还是不要乱动为妙——鉴于Erik早就已经爬上了床并技巧性的挤进了他的两腿之间,这也意味着此刻他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是主动挑逗的邀请。 “Erik!”Charles抬起左腿猛踹对方肩膀:“说真的,我们每次要来一发都必须搞得这么暴力吗?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释放任何信息素!所以你给我冷静点!” “费洛蒙也不是你一个人才有。”Erik满不在乎的歪歪脖子,敏捷的握住他光裸的脚踝并趁机吻了一下,“我说过你必须接受一点小小的惩罚。”他伸手脱下了Charles的裤子——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因为皮带和拉链的金属配件也统统灰飞烟灭了——淡蓝色的衬衣刚好盖住他的大腿根部,每一颗纽扣都坚守岗位一直扣到喉咙口。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Erik低下头,用牙齿咬掉了第一颗纽扣,干脆利落,就像嘴里安了一把剪子。然后他伸出舌头,像一只猎豹那样优雅的舔舐着Charles的脖子。“狮子的血,”Erik闭上眼睛,赞许的叹了口气,“配上你的味道简直绝妙。” “当心点!这件衬衫很贵的!”Charles只来得及红着脸憋出一声微弱的抗议,但紧接着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Erik一颗接一颗的报销了他的所有扣子,并且很快他就不再满足于单单只品尝脖子的滋味。 Charles把头埋进枕头里,感觉自己已经硬到不行。——Erik甚至还没开始脱呢。他绝望的咬住嘴唇——也许还没等他碰到我就已经射了。 这个糟糕的念头混杂着令人羞耻的冲动,让Charles再一次轻微失控——在那阵不亚于强效春药的迷人性激素中陶醉了几秒之后,Erik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Charles!管好你的能力!别搞到整个岛上的生物集体发情!” “那也强过你毁了整个屋子的家具和摆设。”Charles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将视线投射到窗外。10秒之后他收回目光,摆动了一下臀部让自己与Erik贴得更紧:“好了,搞定了。” “你是怎么……” “我给了他们一人一发苯巴比妥和色氨酸。”Charles坏笑着偏过头,“今晚大家只能在梦里发情了。” “你居然可以制造中枢神经抑制剂!还可以绕过我指定作用对象!”Erik凑过去咬住Charles的耳朵:“你究竟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Charles勉强支撑起上半身,报复性的回咬了Erik一口:“现在脱掉你的衣服,暴君。否则你就是下一个流着口水昏倒的目标了。” “我很确定你不会那样做。”Erik发出低沉的嗤笑声,然后他抓住自己高领衫的下摆,慢慢的,同时极尽诱惑的脱了下来。“现在我加倍确定了,”他邪恶的盯住Charles的勃起,“很明显你急需我的友情帮助。” 18 关于Erik Lensherr和Charles Francis Xavier之间的友情,每个见识过或听说过的人都自有其看法。Moria坚持Charles是一位温柔又甜蜜的绅士,之所以随着Erik消失到现在无影无踪肯定是由于后者流氓式的绑架和拘禁;doctor表示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矛盾的一对战友,“他们看起来每天都想掐死对方但同时又相安无事”;孩子们倒是飞速适应了他们独树一帜的相处模式,除了Raven会偶尔盯着两个倒追失败案例叹口气之外,大家连打趣开玩笑也不再以此为中心。而Hank则会推推他的老式粗框眼镜,一本正经的说:“再也不能找出比他们更好、更感人的友谊了。这才是男人该有的,一个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好兄弟。” 不知道当他目睹了Erik把头埋在Charles两腿之间的诡异画面时,还能不能顺利作出上述判断。 “Erik,”Charles喘着气在枕头上辗转反侧——并不是因为太爽——好吧应该说跟Erik做爱这件事情其实本身并不坏,只不过对方那粗糙、急进并且毫不考虑对方感受的床上技术实在很能破坏此刻情欲高涨的美妙兴致。实话说,如果不是双手被绑住动弹不得,Charles早就冲Erik兜头来一记左勾拳了:“虽然我能想象你是一个拥有崇高信仰的禁欲份子,不过即便如此你的技术也实在是太差了。”Charles用想象中的手掌捂住眼睛:“之前那些女人都教了你些什么?!” “这种事情还需要学么?”Erik惊讶的挑高眉毛,但马上,几乎只是一秒钟之后,他就换上了一种标准的恶质微笑:“当然,如果是学识渊博如你的话,我还是愿意接受教育的。”然后他故意懒洋洋的直起身体,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髋骨上:“悉心求教。” Charles此刻很希望自己能进化出发射激光的双眼或者释放雷暴的呼吸,好将对面那个无耻之徒轰出窗外永远不要再回来——不过显然他不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艰难的坐起身然后朝着前方下倾,一边确保自己不会像个弱智那样脸朝下栽得很难看,一边将嘴唇技巧性的靠近Erik的裤腰——该死,这家伙的纽扣居然是赛璐珞的!Charles愤怒的抬头盯着Erik得意洋洋的脸:“你就不能费心解开一下么混蛋!我没有你那么锋利的好牙!” “身为一位教授,你应该配得上更优雅的遣词用句。”Erik冲他露齿而笑:“祈使句,谢谢。” “……”Charles很佩服自己几乎没有下限的好脾气,同时基于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他在内心深处反而更觉得性致勃发了——所以他把原本愤怒的咆哮默默咽下去,转而眨眨眼睛,温顺的服从了他的指示:“……请求你,不,我由衷的请求您,让我来一次全面又周到的教学服务吧。” Erik顿时觉得自己玩得有点大。事实上当他盯着那双水汪汪的小狗眼睛,听到那句淫荡到近乎无耻的对白的同时就差点直接高潮了。——贵族们总是有些坏品味。他强压着内心的冲动褪下自己的裤子。——而Charles更是对这一套熟练得有些可怕。Erik努力阻止自己去联想Charles更没有底限的一面,当然很快他也没什么时间再去联想——Charles灵活的舌头差点直接送他上了天堂。 “作为一个犹太人,你还真是个金灿灿的异类。”Charles在忙活的间隙不忘盯着Erik的下身看个不停:“原本我以为你的金发是染的。” “它确实是染的。”Erik从两千米高空那么嗨的状态里稍稍回过一点神,“作为一个随时需要隐藏身份的间谍和杀手,我的真实特征越少暴露越好。” “所以你还得对着镜子染你的阴毛么。”Charles被自己的脑内画面逗得乐不可支:“真是个完美主义者。” “是不是个完美主义者你待会就会知道。”Erik拎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好像要把他吃下去似的来了个恶狠狠的深吻,而Charles挣扎着用肩膀推开了他。 “在那之前让我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他气喘吁吁的贴着Erik的嘴唇发话:“原本它们应该是什么颜色?” “红发。我们一家都是红发。” “我就知道!MC1R,我最喜欢的隐性基因之一。拥有它的人普遍都很风骚——显然你也……” 还没等他说完,Erik已经迫不及待的拽着他手上的皮带将他压倒在床上。下一秒以及之后的一个小时,Charles都在毫无保留的为自己精准的学术判断做出难能可贵的亲身实践—— 一直到他支撑不住差点直接昏倒在对方无休止的猛烈运动中为止。 “我真的迫切需要训练一下体能。”这是Charles在失去意识前脑内的最后一句话。 —————————————————————————————————————————————— *本来觉得课外知识大家自行度娘没什么好注解的不过这一章比较隐性还是注一下吧╮(╯▽╰)╭ 1、染毛那个梗来自电影《黑皮书》。女主角和男主角同时我的菜~ 2、关于Erik的毛色这个问题,我个人倾向于他真的是红毛。毕竟原著里他跟一个红毛老婆生下了个大名鼎鼎的神经病红毛女儿,而红毛这个基因必须是父母双方都有并且都遗传给后代才会成显性的。(我擦小时候看十万个为什么醉心于生物科学的我肯定没想过会拿它来当小黄文背景资料= =、、这人生)何况没下限的官方不是都让教授自己幻想红发女装老万了么……再次指控:不要脸啊你们!! 3、其实也没有什么3就是单纯想感叹一下都考据到这个地步我哪里算他妈的OOC啊!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呢!拍肩膀拍肩膀。(好了你们不要理我) —————————————————————————————————————————————— 19 当Erik从黑甜的美梦中醒来的时候Charles还趴在他身边酣睡。——Erik并不缺乏跟男人同床的经验,在集中营里,在偷渡的黑船上,他的一生有很多时间都在跟一大堆伤痕累累的男性肉体挤压在一起,咬牙切齿,面面相觑。那些人并不难看,甚至有很多都比身边人高大俊美,但从来没有一个是像Charles这样……这样能引起他“观看”的欲望。岛上温暖的海风让人身心舒畅,同时也让平日里举止高贵行为自律的教授大方的踢开了自己的被子,在弥散着水果香的热带空气中浑然不觉的全裸。他的身体线条柔软,清凉无汗,淡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面优雅的交汇,肌肉的纹理宛如巴伐利亚蓝天下起伏的丘陵——他美得就像一首情诗。Erik侧过身,手指从他脊柱尾端的可爱凹陷一直滑动到浑圆的肩窝,——上帝制造他的时候一定花了很多心思。Erik把视线移到Charles的脸上,然后又情不自禁的失笑起来:这个毫无自觉的男人刚刚翻了个身蜷成一团,无意识张开的嘴唇被自己的口水搞得湿漉漉的。——白痴啊,Erik一边暗笑着一边伸出手指准备擦擦对方的下巴,下一秒却瞬间石化了。 ——他含住了我的手指。Erik在内心里天人交战。——他含住我的手指并且在吮吸它。 也许同样的情况换成Charles,或者换做任何一个照顾过宠物,并且跟它们有过良好交集的人来说,被叼住一根手指或者舔舔手背都只是一种温柔的示好,除了唤起内心的柔情之外并不会触发任何不良反应。但Erik却不能——他这辈子里极其有限的几次接触那些又软又萌的小生物的经历都是以悲剧告终。比如在海参崴阴冷的丛林里逃亡时主动靠过来的一只小黑狗,或是墨西哥一望无垠的黄沙里轻盈蹦跶的小野兔——他记得自己的手指撸过它们顺滑的皮毛时留下的手感,同时还有它们香喷喷的味道:加一些盐巴烤熟或者炖成汤都是那么美味……Charles在睡梦中咂咂嘴,好像感应到Erik脑内的美食似的,加倍专心致志的品尝着Erik的手指,而后者刚刚从不那么可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尴尬的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是个健康的成年男人。他当然知道晨勃是正常且无害的。但他不能一边晨勃着一边让一个睡得像个小孩似的男人吮他的手指。他的道德观简直岌岌可危。 在确定自己还是个虔诚的教徒之后Erik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并且在对方被打扰到继而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的同一瞬间哗啦一声跳下了床。Charles朦朦胧胧的趴在枕头上蹭着口水:“Erik?” 那个修长酮体的主人正在做贼心虚的快步走向洗手间:“睡你的。我去个厕所。” 但是还没等他把洗手间的门锁好——他根本不可能锁好,因为门锁也在昨晚被报销成了一地华丽的碎屑——那个可恶的声音就跟在后面飘了进来:“你正处在性兴奋期Erik,我已经感觉到了。——需要我的帮忙吗?” “好样的,所以你现在除了信息素发射器之外又有了接收功能?”Erik费尽心机的想重新把门关上,但Charles已经像一条滑溜的鱼那样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是啊,所以现在重新开始认识我还不算晚。” 然后他整个人懒洋洋的倚靠到Erik的背上,脸颊贴着他劲瘦的脊梁,一只手从后面环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精准的握住了Erik勃起的阴茎。 “Good boy,”Charles含含糊糊的声音从背后有一阵没一阵的传过来:“中年人一般都在性生活后一周才有晨勃反应,显然你还是个小伙子呢。” “天啊……Charles ……”Erik头痛的揉着眉心,一边伸手去够置物架上的香烟:“别在现在……孩子们要起床了。” “现在欲求不满的可是你。”Charles从他的身侧伸出脑袋,“我不过是帮你速战速决。” Erik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立场拒绝,毕竟Charles手上的小动作已经开始很久了而他但凡稍微有点底限在也早就应该喊停——但是他没有。所以他只能集中精神点一颗烟,静静等待高潮的来临——说句实话要在Charles手里保持安静可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过Erik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像对方那样,在接近巅峰时活像个跟男仆偷情的17世纪贵族荡妇,用夹杂着无数高端违禁词汇的淫词浪语进行优美的比喻、祈使和感叹。 ——有那么几句我甚至完全听不懂。Erik郁闷的想着,同时忍不住反手握住对方饱满精练的屁股:“你,也许你……可以加快速度了。” Charles嗤笑着从他嘴唇上拿走了香烟,并得意的吐出一个烟圈:“额外要求么?那么这就算额外的报酬。” “如果敢烫着我的背就让你好看。” 十分钟之后Erik再次不幸言中自己的悲惨结局。不过考虑到那个嗨过了头突然倒退了一步撞到枪口上的人是他,这件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了。 20 早餐时间一直是X学校最为和谐友爱的时间段之一。孩子们其乐融融的轮值煎蛋、分麦片、加热土司,然后所有人围坐在复古风的大餐桌前讨论时事新闻、交换电影八卦,或者在Charles完成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时帮忙回答几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今天早晨也是如此,Charles和Erik互相争夺着评论版,Hank和Raven甜蜜的分享一片黄油面包,Azazel用尾巴卷起餐刀,漫不经心的切着一小块培根……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舒适、明朗、令人愉快的气氛中,直到Yuri的声音直愣愣的插了进来。 “是我大惊小怪还是你们昨天晚上集体聋掉了?”Yuri一边用勺子挖着果酱一边表情怀疑的发话:“虽然Azazel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但那动静还真是够惊人的,简直像几十颗导弹在我头顶爆炸。——所以你们平常吵架都是这个强度么?” 好像瞬间被施了什么咒语一样,刚刚还在互相投掷青豆、争夺糖罐的小青年们集体定格了。他们小心翼翼的望向Erik和Charles,后者清清喉咙,隔了一小会儿才发出声音:“呃……如果昨晚吵到你了我深表歉意Yuri。我只能说,昨天绝对是某些极其少见的额外情况。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和平友好的,”他瞪了Erik一眼并趁机从他手里夺回了评论版:“就像现在。” “哈,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成见。马戏团里的那群醉鬼每天都在吵吵嚷嚷,打来打去,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何况他们还不会像你们一样,第二天一早照样心平气和的一起吃饭。”Yuri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将一大勺果酱直接塞进嘴巴:“其实你们更像我小时候呆过的狮群,一只公狮,一群母狮,还有一帮幼崽——不得不说母狮的气味很配你,教授。” “你小时候跟狮子住在一起?COOL~” “一群?哪来的一群?你把Azazel和Riptide也算进去了么?” “哈哈哈我猜你有大麻烦了伙计……” Yuri的发言就像投入宁静池塘的一颗石子,那帮聒噪的年轻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又开始了叽叽喳喳。夹在他们七嘴八舌之间的是Charles不满的声音:“咳,那次只不过是紧急情况。我才、我从来不是什么母狮,Yuri。”Charles皱着眉头抖抖报纸:“一定要说,我至少也应该是公的才对。” “母狮有什么不好?”Yuri眼看着Erik得意的凑过去拍拍教授的肩膀。“母狮坚韧有力,具有极强的爆发力、协作力与责任感,它们是真正的万兽之王。” “恐怕上述定论存在某些谬误,”Erik向着Yuri转过头:“我记得万兽之王似乎一直指的是雄狮?” “啊,这个嘛……”Yuri表情诡异的微笑起来:“纯粹是个误会。其实母狮才是最好的狩猎者和领导者,雄狮很少参与狩猎,他们只是第一个跑来分享猎物。” “所以那些威风的家伙就这样被你说得一无是处?”Erik露出尖刻的微笑:“那他们每天都在忙些什么?躺在草原俱乐部里看球赛?” “类似那样吧……无非就是睡觉、发呆、几只雄狮为了分配领地打一场架。哦对了还有个最重要的——”Yuri舀起一勺牛奶麦片往嘴里送:“交配。” 深谙纯正英伦餐桌礼仪如Charles也没能忍住,一口咖啡全喷到桌子上。其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毫无形象的拍着桌子狂笑——除了Erik。“这可真是够诡异的。”完全没明白笑点在哪的Yuri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盘子,然后他发现了更诡异的事情——他的勺子已经断掉了。 “我猜你今天已经吃得很饱了。干嘛不出去运动一下?”Erik的眼神看上去好像想把他钉在地板上:“好好去海里游几个来回。我会来验收成果。” “我猜我一定说了什么惹到你的话……”Yuri一边惋惜的看着渐渐远离的盘子,一边被几个小青年架起来欢呼着冲出大门跑向海边:“请给我保留那一份!我还没吃完呢!” “要不要一起下海游个两圈?”走在最后的Hank向Erik和Charles发出邀请,不过看起来两个大人对水上运动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只是……你们去就好。我和Erik,我们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Charles和Erik同时露出礼貌的微笑,在Hank转身之后又第一时间冲着对方怒目而视。 “感谢上帝。下次不要在我身上留下什么奇怪的痕迹了!”Charles郁闷的敲着桌子:“原本我还可以跟孩子们一起玩一会儿的!” “下一次在指控我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做的好事。”Erik无不痛苦的联想到他背上的崭新伤痕:“你刚刚用烟头烫伤了我!” “哦?是吗?要不是你自己没站稳我才不会……”Charles一句话没说完,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和Erik同时回过头,只见孩子们神色慌张的一起跑进客厅,四处滴落的水珠把地板弄得湿漉漉的。 “……有……有人……刚刚……”Raven上气不接下气的吐出不连贯的句子:“有艘船……他们……他们……” “亲爱的,冷静点。”Charles赶忙过去抱住Raven,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谁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在游泳时看到有艘船在岛上靠岸。”Hank一脸严肃的推推眼镜:“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领头的其中一个人是Moria。” 21 “不得不说你们也太会挑地方躲了。”Moria从小艇的悬梯上利落的跳下来,对着在一旁伸出手作接应的Charles露出感激的笑容。她原本想走过去来个顺理成章的拥抱,不过Erik很不巧的从中间插了进来,迅速将Charles挡到了一边:“啊,抱歉,为了证实你没有携带什么危险物品,一点友善的距离是必要的。” “你还是那么小心眼Erik,”Moria不满的瘪瘪嘴:“虽然对于那颗子弹我表示很抱歉,不过看起来Charles也并没有什么大碍嘛……”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Charles两眼,声音里加入了一点怀疑:“呃……是我记错了还是……你的眼睛一直是这个颜色吗?” “是啊,只有我这种小心眼才会记得这种事:一个疯婆子想要拿枪打死我,然后又打伤了我的……战友。一般人才不会计较什么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先发疯——” “我?!你居然好意思说是因为我?!” “咳,够了——我说够了!”Charles头痛的挤到火药味甚浓的两人中间,“现在我们不是应该关心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么?”他转头看看Moria:“我想你千里迢迢找到这儿来,不单单只是想叙叙旧吧。我们的厨房里还有一些咖啡和茶,不如先坐下来再详细说。” 所有人聚集到一楼的客厅里,Charles为Moria端来了一杯红茶。“我记得你喜欢多加一点糖。小心烫。”Charles温柔的叮嘱让Moria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会儿——很快Erik就在对面发出了不高兴的干咳声。 “听着Erik,我从来没打算找谁的麻烦。”Moria接过杯子,冲着Erik怒目而视:“你们从战场上消失了以后我也承受了很大压力,作为跟你们接触过的唯一幸存者,我差不多被停职调查了三个月——而且我一直在试图帮你们留下一些东西,在被几百枚导弹指着的经历过后,要说服安全局保留下威彻斯特老宅和Cerebro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什么?Cerebro还留着么?”Charles和Hank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暂时由CIA秘密外聘的一位研究人员接管了。”Moria低头喝了一口茶:“我来也正是要说这件事……关于那位接管这档子事的James Breiva博士——”她谨慎的回头示意了一下,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几位西装墨镜男默默的退到了远处。“现任的CIA头头是个激进的变种人反对者,基于之前某些不太愉快相处经历,他认定变种人今后将是我们国家的一大威胁。你们走后不久,CIA在本部之外专门辟出一个小组,用于研究变种人的‘改良’与‘无害化’……”Erik愤怒的想要打断,在那之前Charles握住了他的手,示意Moria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当着你们说这些相当尴尬,但请相信,我永远是站在你们那一边的。”Moria冲大家安抚式的微笑了一下:“问题就出在这儿——Breiva博士是我们头儿亲自招进来的,这个人只是出现了一年多,拿出来的成果却有点太成功了——他声称研制出了一系列变种人的改良工程,从针对精神系变种人的植入式控制金属到生化变异系变种人的血清激素,他能安全无害的解除掉任何能力……” Hank默默的与Raven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心里都想到了差不多的事情。 “我想你们也猜到我要说什么了……”Moria忧虑的看向Charles:“如果没有大量人体试验的介入,任何现有的医学成果都不能给出像Breiva博士那样完美的解决方案。总统已经对这件事情表示了秘密关注——如果这些实验成果背后隐藏着类似人体试验这样不人道的部分,那将是整个国家的耻辱。但是,你们知道,我无法从官方渠道去插手这件事情,我甚至都查不出他们的实验基地具体建在了哪里。但是你们,Charles,你可以用你的能力帮助我们,如果你能感知到那些有可能成为试验品的变种人的存在……” “很抱歉我们帮不了你。”在Charles开口之前,Erik冷冰冰的回绝了她:“且不说我不能让Charles再冒一次险——跟你们人类打交道一直很危险——而且上次的枪伤带来了严重的副作用,Charles已经没有心灵感应能力了。” “你——你说真的?!”Moria捂住嘴巴,惊讶的看着Charles,后者悲哀的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我很抱歉Charles……但是你……你真的能确认……”Moria露出难以置信的自责表情,但Charles体贴的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不怪你,亲爱的,这不怪任何人。但是……”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我不认为我们能帮得上什么忙。如你所知,我的能力一直没有恢复,这些孩子们的实战能力也有待磨练,我不能拿大家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Moria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确定这个温柔的年轻人不会再改变主意。“——那好吧,”她失望的站起了身,将墨镜重新架回到脸上。“我只能说祝你们好运。顺带一提,如果我能发现这个小岛,其他人应该也能,这只是个时间问题。你们最好能设置某些屏蔽,或者准备好下一个藏身之处。”她优雅的转过身迈出了大门:“那么各位,后会有期。” 22 “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干脆的拒绝她。”傍晚,Erik踱步进了Charles的房间,后者正陷在沙发里读着一本大部头的生物学研究报告:“怎么?不喜欢我的决定?还是说你现在开始良心发现想要插手了?” “我从来没有那样说。”Erik大大咧咧的坐到Charles身边,一只手臂环过他的肩膀:“我只是表示一下惊喜——难得有一次你不跟我唱反调。” Charles放下书本,局促的挪动了一下:“你也难得有一次这么冷静。我原本以为你会当着大家的面跟Moria翻脸……不过看起来你还是比我想象的要稍微成熟一点。” “哦?是吗?你之前把我想象成什么了?幼稚又糟糕的无赖么?”Erik嗤嗤的轻笑起来,在Charles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伸过头去吻住了他的嘴唇。而当Charles想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Erik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Charles,”Erik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的双眼:“今天下午你有看见Raven么?” “她?她不是一直在Hank那儿么?”Charles的眼神不确定的游移着:“最近他们俩老腻在一起……” “可惜不是今天。”Erik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很不巧,我刚刚经过了客厅的休息区,Hank正在那儿跟Alex他们打着桥牌——他还向我问起你来着呢。” “是吗?我不知道他还这么注意我的动向……”Charles紧张的舔了舔嘴唇,还没等他说完,Erik已经猛的冲过来卡住了他的——或者说她的脖子。蓝色的波浪在Charles的皮肤上翻滚起来,在剧烈应激反应的刺激下,Raven瞬间变回了原形。 “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无聊的捉迷藏游戏——”Erik的愤怒在喉咙里轰鸣翻滚:“该死的!你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跟着Moria走了!” “是他请求我的!是他要求我!”Raven吓得快要哭出声来:“他是我的哥哥!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告诉我!让我把那艘该死的船连着那个死女人一起沉到海底去!”Erik一把推开Raven,飞快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很好,很好,现在我们连他去了哪儿都不知道。看起来我们只能在这儿傻呵呵的等着你亲爱的哥哥寄个明信片回来——如果到时候他还活着的话——” “我想情况也并没有那么糟……”Raven战战兢兢的站起来靠近书桌,深呼吸了几次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我也并不认为Charles跟着他们走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劝阻不了他……谁都劝阻不了他,你是知道的。不过出于对他的担心,我还是偷听了他们的对话,我想他们到达美国后的第一站是去到新墨西哥的罗斯威尔——似乎是一个叫做Brazel的地方。” “看样子我可以迟些再打你的屁股了——连同你哥哥一起。”Erik冲Raven扬了扬下巴:“叫上所有人做好准备,今晚我们就出发——妈的,Charles什么时候才能停止用他那个天真得要死的善心来闯祸……” “这一次也许并不只是善心那么简单。”Raven指了指桌面,一张作废的稿纸上写着Breiva的名字。“看看这儿,如果我把它们倒序重新组合一下……”她将那几个字母小心的撕下来,围绕着一个大写的X重新摆放了一次,B Xavier的字样出现在它们面前。 “这个是……”Erik惊疑的看向Raven,后者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 “Brian Xavier。”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一排字母:“那是Charles父亲的名字。” 23 托Azazel的福,从古巴海湾深处的无名小岛到新墨西哥州的罗斯威尔所费不过5分钟,但这并不能平息Erik的愤怒——临出发前,电视里的晚间新闻播报了位于佛罗里达奥兰多国际机场的一次疑似恐怖袭击:一位成年白人男性在通过机场安检时多次触发警报,当他与同行的一位女性进入隔离室之后几分钟,现场发生了猛烈爆炸,三名安检人员死亡,同行女性重伤昏迷,而该名成年男性不知去向…… “我真想拜托这帮CIA把智商放高一点点,”Erik咬牙切齿的踩进一望无垠的沙地里:“居然带他去坐民航飞机!该死的!” “军航飞机也照样需要安检。”Hank在后面慢吞吞的接话:“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认定出事的一定是Charles教授,我确信新闻里完全没有任何外貌描述……而且他到底要怎么才能‘多次’触发警报直到被关起来?在每一个口袋放一把钥匙?” “我就是知道。”Erik阴沉的看着他:“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不可信了?” “好了男孩们,现在可不是吵架的好时候。”Raven在气氛变得更差之前走到两人中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我哥哥,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弗罗里达被绑架,我们却还是要跑来罗斯威尔……” “他们——如果出事的真的是Moria和教授——之所以在弗罗里达登机纯粹是因为那儿离我们的小岛最近。”Hank妥协的后退了一步,推了推他的老式眼镜:“如果你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儿是隐藏的变种人实验基地,而教授又是百分之百的变种人,那么他唯一能被送去关押的地方也只能是这里。” “但是……”Alex皱着眉头看了看地图,手指环绕着一大片草场划了个圈:“Brazel周边20公里都是草场和沙地,据我所知这儿除了几栋小木房子之外,并没有什么适合科研项目的大型建筑物……” “如果他们在地底下,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众人回过头,发现Yuri正从地上抓起一只肥硕的小耗子,那团灰糊糊脏兮兮的小东西冲着Yuri吱吱一通乱叫,在听到几声怪异的音节作为回应之后,马上抖抖索索的跳到地上,一溜烟的跑进地洞里去了。 Erik冲他挑了挑眉毛:“我不知道你还懂老鼠的语言。” “只是小时候无聊顺便学了学……你知道,草原上也并没有那么多事情可干的。”Yuri难为情的挠了挠头发:“如果刚刚那位友善的小朋友没有搞错,我想我们应该能在正前方500米左右的一个山丘下面找到入口——那扇门是由厚重的金属打造的,整个地下建筑的外墙也是。这些田鼠们似乎从来没能成功的在上面打出一个洞——不过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成任何问题。” “那就不妨让我们试看看。” * * * 如果不是Yuri的情报他们一定会错过这个地方——这是一座太不起眼的小土丘,覆盖着短短的荒草,没有人能猜到它背后的秘密,直到Erik在某一个地方停下,然后将手掌按了上去。 “就是这里。”他在简短的说明之后闭上了眼睛。几秒钟过后,四周的寂静被一种古怪的轰鸣声所打破,随着Erik手中用力的能量级不断提高,一道巨大的裂缝从山丘的中央撕裂,随着表面覆盖的土块和沙石分崩离析的逐一砸落,一道厚重的钢铁大门显露出来,向着他们打开了一条黑暗的通道。 “咳,咳咳,下次你应该提醒姑娘们站远一点,我的头发可是今天刚洗过的。”Raven不满的抖落着身上的尘土,顺便把一样东西从随身的背包里拿了出来:“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给你带来了这个——至少能保证你在救到我哥之前不会被石头砸晕。” Erik接过那东西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Shaw的头盔。虽然在岛上的日子里它已经一度沦为Charles的废纸篓了。 “看来今天我也只好充当一下反CIA叛乱组织的头目。”Erik将那个头盔稳稳戴上,朝着大门迈出坚实的一步:“既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那就让我们来见识一下这位可爱的Breiva博士吧。” 24 Charles讨厌起床,从孩提时代一直到博士毕业,他都热衷于拖拖拉拉的躺在床上耍赖,直到第一节课的时间消磨过去而佣人走到他的床边大声叫嚷起来: “Charles少爷!”那个好心的老妈妈不满的拉起他并脱下他的睡衣:“老这么懒洋洋的可不是回事儿!年轻人应该多到太阳底下走走!” “可是早起会让我头痛,Anne婶婶,头痛得要命。”Charles搭拉着眼角,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个壮实的老妇人——他知道这有效,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现在他貌似真的头痛起来了。 Charles痛苦的睁开眼睛,然后马上又因为强烈的灯光刺激而闭上。他的耳朵里持续着尖锐的嗡嗡声,那是某种高分贝巨响所引起的后遗症——什么?发生了什么?弗罗里达,机场里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群……奇怪的总也过不去的安检门,之后跟Moria呆在一间小屋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掏出了一团火球——不,他制造了一团火球——Moria尖叫起来…… Charles猛的坐起了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狭小的铁架床上,他的手腕和腹部有擦伤,说不定背上有更多,因为哪怕是轻轻一个转身都能让他疼得喘不过气来。在他的手边,单调乏味的淡灰色墙壁一直延伸过去,尽头立着洗漱的搪瓷盆和一个水龙头。虽然头顶的日光灯发散着惨白的光线,但这儿显然不是医院——没有哪家医院会给病房安上一排带锁的铁栏杆,除非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非常危险的—— “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他们送来了一个死人。”某个浑浊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把Charles吓了一跳。他努力回过头去,发现自己并不是这间牢狱的唯一房客——一个男人,听声音像是一个50岁或更老一点的老年人,正在房间的一角蹲坐着。他的头上戴着一个类似面具或者头盔的东西,Charles无法看清楚他的脸。 “你……你好,先生。”Charles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向着那个老人走近一步——这让他承受了更多痛苦,Charles感觉似乎有一两道伤口再次裂开了。“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哪儿……” “你是一个变种人。”老头坦然的面对Charles惊讶的目光:“我也是,我们都是。只有变种人才会被关押到这儿来。你是怎么被捉到的?被邻居举报还是傻呵呵的在公共场合暴露了能力?” “我想,也许两者皆有之吧……”Charles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怎么?现在已经在公开搜捕变种人了么?我是说,你……你又是怎么……” “他们也许惧怕我的精神力。”老头在地板上摩擦着脚掌,“他们害怕我这个能在他们脑子里说话的退休教师,于是我被抓了起来,锁上这个头盔,像只猩猩一样扔到了这个笼子里。”他朝Charles伸出一只手,直指他的胸膛:“你要当心。每个关到这儿来的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他们一个个被带走然后不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照他们说的那样,‘恢复正常’?可是我想他们已经死了,真的,我能感觉到……” “你说的‘他们’是谁?”Charles靠近到老人的面前:“有没有人提起过他们的名字,比如Breiva博士或者别的什么……” “嘘——嘘——”老头惊慌的用手捂住他的嘴:“小声点。那家伙会让你痛苦致死的……这种事情他干得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还没等Charles把话说完,他们的背后就响起了一阵铁门开启的哐啷声。Charles回过头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Emma Frost ,曾经的白皇后正抱臂站在门口,饶有趣味的盯着他。 “哈,Emma,好久不见。”Charles冲她皱起了眉毛:“看起来你为自己找了一份不错的新工作。冒昧问一句,现在你的屠杀对象从人类改成变种人了么?” “啧啧,Charles,说话客气点,毕竟现在你可是我的阶下囚呢。”Emma好整以暇的剔了剔自己的指甲:“说实话,我可不在意屠杀呀实验呀什么的。我只追求成为统治者的一部分——你知道的,没有国王,那皇后又算什么呢?——我需要一个leader,就像你需要你的Erik那样。” “我一向认为只有独立的头脑才是自己真正的leader,”Charles不客气的回敬:“没有思想的统治者只不过是到处乱咬人的豺犬罢了。” Emma没有被激怒,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那就让我们看看豺犬到底能做些什么吧。”她轻巧的拍拍手,两个穿着白袍的男人大步踏进了房间,将那个老人从Charles的身边拖走并架到门外去,随着他们背影的消失,四下里瞬间充满了嘶哑的惨叫声。 25 “你们想干什么!”Charles愤怒的冲到Emma面前:“他也是你的同类!你不能以残害他们来取乐!” “哦?我有吗?”Emma伸出一根手指,从Charles的肩膀一路滑行到胸口:“这可不是什么残害,这是CIA授权的变种人无害化项目。之前我们已经成功了很多例——当然也失败了一些,不过这也是成功必经的道路不是吗?”她恶意的戳在Charles的伤口上:“生化系的变种人改造手段已经比较成熟了,不过精神系的还远远不够——没办法,谁叫这个族群的个体都是那么隐蔽、稀有而珍贵……你看,今天难得这么巧,一个精神系变种人将要接受我们的初期实验,这个可怜的老头还没来得及跟他的女儿说再见呢……”Emma凑到了Charles的耳边:“鉴于你刚刚的恶劣态度,我很乐意让你见识一下所谓豺犬的手段——只要我的人手稍微抖那么一下,这个男人就一辈子别再想有什么独立的头脑了,顺带一提,在锯开他颅骨的时候我还打算省两针麻醉剂——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你——”Charles想要调动自己的能力,但背后深入骨髓的一阵剧痛让他站不住一个趔趄,分散了注意力。“嘿,别冲动啊小伙子,”Emma怜惜的扶住了他:“忘了告诉你,别在我面前玩什么小花样,我可是完完全全的掌握了你的一切,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她的尾音被又一阵惨叫声盖了过去。 “……放了他。”Charles忍住疼痛,用深呼吸来保持声音的镇定:“你可以用我来做实验。我比他年轻,体质也比他好,你也不想这么珍贵的试验品手术做一半就扛不住死掉吧。” “有趣的建议。”Emma玩味的盯着他的眼睛:“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反正到头来我还是会拿你开刀……” “我会完完全全的配合。”Charles艰难的呼吸着:“无论你们需要做什么,我奉陪到底。我会提供所有专业的感知记录和自体观察记录……如果到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Charles被带到了隔壁的一间屋子里,这儿安装着无影灯和几张手术台,几个看上去像是医生模样的人正在走来走去的做着准备。其中一张手术台上,那个老人已经躺在那儿,虽然手脚都已经被固定住,但他仍旧在恐慌的挣扎着并发出凄厉的叫声。 “放了他,现在。”Charles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我要看着他安全的离开,否则我们没有什么好合作的。” “等你乖乖的趴到这个台子上,你会发现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Emma再次冲他露出微笑:“现在,脱掉你的所有衣服,然后自己到这儿来躺好。” 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当Charles慢慢的解开他的衬衫和裤子,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耻辱。不,这并不完全因为他正在暴露出自己的身体,让对面那帮人像发现猎物似的盯着看——他只是想起了Erik,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Erik曾经的经历,以及那些经历所带来的伤痛,藏在他深深的,灰绿色的眼睛后面,像是一声悲伤的叹息——天啊,这一刻他真心希望他能在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至少也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但是这些想法帮不了他,此时此刻任何想法、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他只能赤裸着爬上那个手术台趴下,像一只小白鼠那样被皮带固定住手脚和脖子。他,Charles Francis Xavier,正在走向自己的结局,以一种完全未曾意料到的方式。 唯一欣慰的是Emma如约的解开了那个男人的枷锁,他看到他跳下了床,慢慢的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低下头朝他发出了声音,但那些话他突然一个词、一个字也听不懂: “可悲呀,Charles,真是可悲呀,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的没有长进。”那个刚刚还嘶哑而怯懦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威严起来:“看起来Emma对你的评价一点也没有错,妇人之仁,孩子,这种性格会要了你的命。我还以为那次之后你早就已经学乖了呢……” Charles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掀起了面具,那是一张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脸——苍白的皮肤,杂乱的胡须,金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厌烦和倦怠,看起来就像突然苍老了好几十岁的他自己—— “爸爸……”他像个溺水的人吐出肺里最后一口空气,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那个音节,然后抑制不住害怕的颤抖起来。 26 “啧啧,别发抖,孩子,别表现得像个懦夫似的。”Brian博士的手温柔的拍了拍Charles的后颈,像个真正的父亲在鼓励怯懦的幼子:“你在害怕什么?一个鬼魂?一个幽灵?‘噢天呐好可怕十几年前我可是亲眼看着他死掉的怎么现在又出现了呢?’”Brian捏着喉咙,嘲弄的模仿着儿童的嗓音:“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死,亲爱的儿子,我怎么舍得在你之前死掉呢?” Brian从Charles的视线里走开,他不得不艰难的将头转向另一边,却也只看到了对方穿上白大褂的背影。“如果你要杀了我……”Charles苦涩的笑笑:“那何不干脆点动手?还不如在机场就直接烧死我,这样我就什么也不欠了。” “如果死亡就是你最好的报答方式,那也未免太便宜你了。”Brian转过身来,慢慢的戴上橡胶手套,冰冷而滞涩的手指贴上他的皮肤,顺着他的脊骨一节一节的按下去并做上标记:“你让我背负了耻辱,孩子。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你是个通奸的产物,而我,只有我才知道,你是魔鬼产的崽子——不,你,你就是魔鬼本身。”Brian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某种冰凉而刺激性的液体倒在了他的背上——是酒精。Charles身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收缩起来,他咬紧牙关,皮带在手腕勒出鲜红的痕迹。 “很疼是么?不过比起我这些年受的苦,这点疼痛可不算什么……”Brian轻柔的拨弄着Charles的伤口,下一秒却又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粗重的呼吸贴近他被强迫后仰的头颅:“我,一个堂堂的Xavier家族继承人,哈佛的医学博士,大把的美好时光还在前头等着我,就因为你这个怪物的出生,全毁了……全毁了!!那次事情之后我死里逃生,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我忍受了千万种你无法想象的苦难。而你呢,你只是心安理得的继续当你的公子哥,挥霍我名下的大笔财产,你甚至还把那些跟你一样的怪物带进了我们的城堡!!” “我……我不是故意的……”Charles的声音弱了下去,疼痛和恐怖的回忆让他的眼眶变得湿润起来:“我从来没想过做什么坏事……我发誓……那时我只是……我只是……” “不要再找什么无用的借口,你就是个天生的魔鬼。”Brian放开了Charles,朝身后动了动手指,两个男人推着一台仪器安置到手术台的一侧,电源开启之后,Charles听到了一阵细碎的钻头摩擦声——那个声音太熟悉了,早在数年前,当他还是个本科学生,就不止一次的听到过它——那是开颅手术专用的钻头在旋转。 “所以你布置了这么多机关,制造了这么多麻烦,等候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Charles的额头渗出冷汗,但声音却重新变得沉着起来:“有必要么?仅仅只是为了一次报复?” “别把我想得那么小心眼啊,儿子。”Brian耐心的用酒精棉球擦拭着手中的手术刀:“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这关乎整个人类的未来——我研究了这么多年,针对变种人研制了各种改造手段,但你也看到了,魔鬼的数量永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我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一个一个的消灭他们……不过一年前,CIA把你的Cerebro转移到了我的手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Charles,我知道你是怎么使用它的,你可以通过那台机器找到所有变种人,而我需要你做的,就是轻轻的动一个念头——你只需要给他们一道圣谕,让所有人都封闭自己的能力——” Charles的冷笑声打断了他:“恐怕你想得太简单了,父亲。”他嘲弄的弯起了嘴角:“没有人告诉你么?我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你利用不了我。” “恐怕这件事情也要由我说了算呢。”Brian拿起了一个电动推子,抵在Charles的耳根后面,持续的震动激起了他一阵轻微的战栗。“你的好朋友Erik没有告诉你么?噢不,我想他才不会告诉你,关于你中弹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救了我。”Charles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声音里的震颤:“还有,别动我的头发。到现在为止每一件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但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别担心,头发会有的,”Brian无情的压下了刀锋,蜜棕色的柔软卷发一缕缕散落,手过之处留下一道短短的发茬,“还有你的童年,你的daddy,你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你会重新拥有一切。”他的手指紧贴着Charles脉搏的律动:“现在给你最后一分钟,跟你过去糟糕的生活和坏朋友们说再见吧。” “Erik……关于Erik,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Charles不甘的想要挣脱Brian按住他的手:“告诉我。”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Brian露出虚伪的惊讶表情:“其实你大可不必知道,我可怜的小儿子,你受过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可我想要真相。”Charles的声音里透出绝望的嘶哑,“就算是死亡,我也需要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他让你成为了我的第一个精神系变种人实验对象。”Brian恶毒的大笑起来:“那个虚伪、自私、目空一切的Erik,为了控制你,他接受了我研制的脑波阻断金属,植入到你的伤口里。他就是让你失去能力的罪魁祸首。”他将麻醉剂的针头扎入Charles的颈侧,“不过他可不知道,这个小东西除了让你变成废物,还能完完全全的控制你的行为——通过接收我的控制器所发出的信号。”他指向不远处一台巨大的金属仪器:“待会儿,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术,这台机器就会全权接管你。” 钻头摩擦的噪音越来越近,麻醉剂引发的白雾在Charles的眼前渐渐变浓。他觉得很累、很冷,Brian的话语像冰冻的铅块一样灌进他的耳朵,让他的心脏变得麻痹又沉重。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轻轻的从喉咙里喊出了一个名字,但这最后的声音也像一阵青烟一样,被Brian的声音压过,再也无迹可寻。 “好好感受它,儿子,因为以后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27 Brian博士的书房空旷而阴沉——地下300米的深处自然不能奢求窗户,偌大的空间里除了环绕在西墙的高大书架,正中的铁褐色书桌和墙角的沙发之外空无一物——不,确切的说,还有个什么东西,小小的,苍白的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蜷缩着,躺在地毯上一动也不动。 Brian看了看手表,啪的一声合上面前的文件,然后端起一杯热茶,绕过桌子走到了那个东西的旁边。他用脚尖踢了踢,没有任何动静。Brian烦躁的呼了一口气,将一整杯热茶浇到它的上面。 那东西颤抖了一下,仿佛终于获得了意识似的,慢慢舒展开来——那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纤细的骨架上包裹着恰到好处的肌肉,再往上是细腻如上等大理石的皮肤,无数正在愈合的细小伤口和疤痕陈列其上——现在又增加了一项烫伤。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被烫红的肩膀,表情痛苦的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疼么?”Brian放下茶杯,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肩膀,对方条件反射的闪躲了一下,然后又被坚定的按下来:“嘘。听话。不要乱动。” “你、你……是……是……谁……”他深锁着眉头,断断续续的组织着不成调的语言。好像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全身力气。 “我是daddy,你的daddy,不记得了吗?”Brian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我照顾你,喂养你,教导你。而你是我听话的小儿子啊。” “da……daddy……”Charles有点犹豫的重复,在Brian鼓励的眼光之下他又尝试了几次,直到他的发音符合对方的要求。“做得好,Charles,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 Charles冲着Brian害羞的微笑了一下,但当Brian触到他的脸颊时,他抱紧自己的膝盖,无意识的发起抖来。 “冷么?”Brian扳过他的肩膀。Charles快速的点了点头,眼看着Brian从椅背上拿起一件衬衫,他伸出手,但对方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注意礼貌,Charles,你应该请求我。” “请……求……?”Charles为难的仰头看着Brian,好像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而Brian的笑容收了回去。 “请求我。用尽你的一切办法,请求我。否则你什么也不会得到。”Brian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在俯视一件小小的玩具。 Charles在原地踌躇了一阵,最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缓慢的爬行着靠近Brian的脚边,在得到对方的默许之后,他抱住Brian的小腿,将脸颊贴了上去。 “请求……请求……你,daddy…… 冷……” Brian再次微笑起来,他蹲下身,替Charles穿上衬衫,再将纽扣一颗一颗的系上。 “这就对了,Charles,这就对了。”他赞许的拍拍Charles的肩膀:“记住,一切的付出都应该得到回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但我不需要你付出金钱或劳动,我只要你做到服从,还有爱——”他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你唯一服从和爱的人,只有我。” “我……我唯一服从……和……和爱的人,是……是你。”Charles磕磕绊绊的重复了一遍,Brian露出欣慰的表情:“很高兴你能记住,儿子。为了这个我得给你一点奖励。”他搀扶着Charles让他站起来,牵着他走到桌边,又为他拉开了一把椅子。接着,他将配着红茶的热牛奶倒进了茶碟里,放在他的面前。 “食物,儿子,你需要一点食物。”他看着Charles不知所措的盯着那个碟子,犹豫的低头嗅嗅,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不禁被逗得大笑起来:“你不是个动物,Charles,善用你的工具。”他拿起一把勺子交到Charles的手里,手把手的教他舀起一勺牛奶:“就像这样,记住了吗?” Charles侧过头,再次害羞的冲他笑了一下。 “虽然很不想打断你们父慈子孝的大团圆画面不过我还是要说,恐怕我们有点麻烦了。”Emma的声音从门那边传了过来。Brian回过头去,白衣女人款款的走近了他:“Erik的队伍比我想的还要来得早。他们已经打开了大门。” “这从来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问题,不是吗Charles?”Brian伸手将Charles的碟子移走,后者从津津有味的品尝中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他。 “恐怕我现在需要你帮个小忙,孩子。”Brian说到:“等你做完这件事情,我会为你准备更丰富的晚餐——现在闭上眼睛,试着用你聪慧的大脑感觉一下,在这个房间里,你能感觉到两个不一样的人么?” “不一样……”Charles皱着眉头等了几秒,他没有睁开眼睛,但准确的指向了Emma的方向:“这一个。” “很好。现在再试着感觉一下,在更远的地方,在你的头顶,是不是还有这样的人?” “有……有一些……他们在动。” “现在就是你的时间,儿子。阻止他们进到这里来,给他们造一个迷宫,危险的,充满了可怕东西的迷宫——” “为什么……” “因为他们会来伤害你,也会伤害我。”Brian蹲下身子,直视着Charles:“你想让daddy受伤么?” Charles担忧的摇了摇头。他投入到Brian的怀里贴近他的胸膛,然后他将手指贴近了自己的太阳穴,猛的睁开了眼睛。 蔚蓝色的风暴在他的眼中汇聚成漩涡。 28 “我从来不知道山洞里会有这么大的草原。”Erik大踏步朝前走着,忽然觉得身后的队伍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去,看见Yuri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自言自语,其他人的表情也非常古怪,仿佛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马戏团。 “草原就算了,那座城堡是怎么回事?”Raven指着昏暗的通道里空无一物的某个点:“那座山上的城堡……我想我从杂志里见过,那是德国的新天鹅堡。”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Erik不满的走向他们,忽然,一阵刺耳的啸叫声钉进他的头骨里,他捂住耳朵,感觉眼球里有一道道刺目的电光闪过,持续的折磨让他坚持不住差点摔倒在地。 “摘掉你的头盔!”Doctor急忙冲过来扶住了他,将那个金属制的头盔强行摘下来丢到一边:“我们遭遇了一场强大的脑电波催眠,你的头盔恐怕无法屏蔽这个数量级的干扰。” Erik沉重的喘着气直起了腰,终于明白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就在他的眼前,原本昏暗的地道变成了一整片辽阔的草原,碧绿的牧草无穷无尽的延绵到天边,远处的山坡上散落着几座古堡,其中一个确实像Raven所说的那样,完全是新天鹅堡的复制品。 “据我所知就连Charles也制造不出这么强大的干扰。”Erik忧虑的四处看了看:“Shaw的头盔一向对他有用。这个Brian Xavier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反正你打交道的从来也不是什么善类。”Doctor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另外我想说,这算是我见过的最逼真的幻术——连空气的湿度和风速都模拟得几乎乱真。但我觉得……他不会仅仅满足于给我们一场幻觉里的草原旅行……” 还没等Doctor说完,Alex从后面猛的扑倒了他,紧接着所有人都抱头蹲低了身体——在他们的头顶,一条金色的巨龙喷着狂怒的烈焰,急速的俯冲过去。 “这就是Charles!!我百分之百确定!!”Raven尖叫着躲到Hank身后,后者亮出獠牙,对着天空愤怒的挥动着拳头。“这条龙是Charles卧室走廊里的雕像!!他从小就害怕它!!” “这么说我们似乎跑到了他的噩梦里。”Alex站到了他们的前面:“是时候让我们的老师摆脱这些麻烦的小东西了。”他聚集起能量然后挥动手臂,鲜红色的耀眼光环环绕着他的身体急速旋转飞出,精准的削掉了巨龙的头颅,当那个沉重的身体从半空中掉落时,众人感受到了脚底猛烈的震动。 “看起来我们遇到了很大的麻烦。”Doctor从地上爬起来, “我敢保证这样的攻击不会只有一次,而且在这块鬼地方乱跑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 Erik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巨龙的尸体。那具金色的龙尸正在迅速的石化,腐朽,一阵微风吹来,带起了它化成的灰烬,飘荡着消失在远方。而同一时间,某种熟悉的味道混杂在风里传了过来,Erik抽了抽鼻子,忽然猛的转过了身——麝香、淡奶油还有一点点鼠尾草,Charles的味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藏在哪儿了。”Erik朝着逆风的方向踏出一步,脸上露出一点莞尔的笑容:“他从来不曾真正的骗过我。” * * * 在快速的行进中他们陆续解决了迎面扑来的海妖塞壬、米诺陶诺斯、美杜莎和巨人特罗尔,等到一座似乎是凭空冒出的小木屋出现在他们不远处时,所有人都开始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我说,”Hank擦着下巴上溅到的、来自刚刚杀死的巨人的鲜血,“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得累死。虽然我也很开心能够当一次古希腊英雄,不过外人看起来我们应该只是在走廊上傻呵呵的转着圈罢了。” “而且教授害怕的东西也未免太多了一些。”Alex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我敢打赌,他小时候肯定没听过什么可爱的睡前故事。” “Charles一定不是故意的!”Raven用她的黄眼睛狠狠的瞪过去,然后表情担忧的转向Erik:“我们已经接近了他么?” “从气味上来判断几乎近在咫尺,”Erik指向那栋木头房子:“没猜错的话就是那儿。如果我们能快一点……” 一阵低沉的狺狺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众人抬眼望去,发现一只、两只,无数只黑狗从屋子的背后接连涌出来,汇合成了一支巨大的队伍。他们锋利的獠牙滴着毒涎,强健的四肢下是刀锋般的爪子,身后拖着毒蛇一样的尾巴。每只黑狗都长着三个脑袋,每个脑袋上的眼睛都在不怀好意的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该死。”Erik头痛的掐着自己的眉心:“Charles怕狗。” “而且这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狗,”Hank从喉咙里发出野兽的低吼:“如果我的古希腊史学得够好,我能确定这就是地狱的看门犬刻耳柏洛斯。” “管他妈的地狱犬还是天堂犬,我只要求你们跟我一起进入到那个屋子里!”Erik大吼一声,从四面八方召唤了无数含铁的石块,领头冲向前方,同一时间,对面的恶犬也发出了刺耳的吠叫,朝着他们直冲过来。 这不是Erik经历的最惨烈的战斗,但绝对是最痛苦的一次——不仅仅因为这些源源不绝,仿佛永远也杀不完的地狱恶兽,更因为那些围绕在他身边,英勇战斗着并鲜血淋漓的战友——他们还是孩子!!Erik在脑海里怒吼——Charles!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都不能伤害他们! 仿佛是他的想法真的起了作用,那些犬群的攻击似乎稍稍弱了下来。虽然进程缓慢,他们也终于跑到了门边。“所有人都靠拢!孩子们到中间,Azazel和Riptide殿后!”Erik指挥着众人,一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很奇怪,这不是一扇通常意义上的大门,它看上去应该是普通的房门而且眼熟极了——这是Charles老宅卧室的门。当Erik疑惑的旋动把手,用力向里面推开,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背后将他猛的撞了进去,Erik来不及反应,瞬间被甩进门,重重的撞进地板里,大理石材质的地板被一路撞碎,当漫天的崩裂碎石尘埃落定,Erik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陷入了毫无知觉的昏迷中。 29 当Erik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冰凉的石块里。刚刚进入的大门已经消失,身边的孩子们也不知去向。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Charles的卧室——不是岛上的那间,而是老宅的,并且周围的摆设看上去有一些轻微的异样——他认识的Charles可不会把少儿版的百科全书和火车玩具摆在茶几上。他动作缓慢的爬起来,感觉自己可能有一到两根肋骨断了,肩胛也受了伤。一个轻微的抬臂动作简直要了他的命,“嘶——”Erik忍不住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还好吗?” Erik惊讶的抬起头,发现原本空着的四柱床边多出了两个人。坐着的那个,如果不是那身明显落后于时代的西装款式和陌生的笑容,他几乎就要以为他是Charles了——但他明显不是,因为在他脚边的地板上还有一个Charles,虽然头发剃得极短,还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衬衫,但Erik知道那就是他。 那双蓝眼睛又回来了。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 “Charles!”Erik迅速的向着他们冲了过去,但就在同一时间,四柱床下的地板从平地里陡然的升高起来,裂开的地底涌出了一级又一级的台阶,无论Erik怎样加速,他永远都差那么两步到他身边。 “Brian Xavier!”Erik忍不住大吼:“停止你的鬼把戏!” “这可不是我的鬼把戏,”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如果你停止,它就会停止,一切取决于你——游戏一直都是这么玩的,不是吗?” Erik气喘吁吁的停住了脚步,果然,台阶的上升也同时停止了。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玩够了,Xavier先生。”Erik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然后向着Charles伸出手:“Charles,到这边来。” 然而接下来Charles的回答让他的血液仿佛冰冻般瞬间凝固。 “daddy……这个人是谁?”Charles扶着Brian的膝盖,用一种怪异的童稚腔调开始说话:“为什么他知道我的名字?” “哦,宝贝,知道你的名字可不是什么难事。”Brian伸手抚摸着他的脖子,然后朝着Erik转过脸来:“很多坏人都会这一招。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你对他做了什么?”Erik的脸色阴沉,仿佛随时准备发动一场战争。“这可是你的儿子。” “而他也会一直是我的儿子。”Brian得意的冲他露出微笑:“当然,想要留住他一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我想你也非常感同身受——否则你就不会接受美丽的Emma女士的慷慨馈赠,把我亲手研制的金属植入到这个小可怜的身体里……” “我——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 “是吗?没有吗?你敢说你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私心?‘多么完美的解决方式啊,我既不用背负伤害他致残的罪名,又不用再害怕他钻进我的脑子里窥探那些黑暗的小角落’——啧啧啧,Erik,世上的事情总不会有十全十美的。”Brian挑起Charles的下巴,手指轻轻擦过他红润的嘴唇:“你吻过他了吗?哦不,说不定你已经睡过他了——我看到了他身上那些下流的痕迹——如果我告诉你,从此以后他都是一个6岁的孩子,你还能对他做那样的事情吗?” “你他妈的到底对他做了什么!!”Erik愤怒的逼近了一步,随着他的靠近,墙壁里的金属管线全部轰鸣着断裂开来,从他的身后两侧交汇,尖锐的指着Brian的方向:“别逼着我在你身上开洞。” “哈,哈,哈,我好害怕呢,勇敢的骑士。”Brian在座位上懒洋洋的拍着手:“攻击的时候眼睛要看清楚,不要一不小心伤到无辜的小朋友哦。”他拉起地板上的Charles,从背后揽住他站在Erik面前:“我一直深爱着我的儿子,Erik先生,一直深爱着。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成为一个父亲,你就能明白这种爱——但是为什么呢?别人家的小孩都是那么乖,那么懵懂可爱,而我的Charles,他却像一个魔鬼一样,钻进我的脑子里,读取我的秘密,制造怪异的幻觉,搅乱所有的事情——你能想象吗?一个6岁的孩子!!当他想要一块巧克力,他不会牵着我的手央求我,他只是操纵我交给他!!说不定他觉得这样很有趣呢!!”Brian癫狂的紧盯着Erik,Charles在他的怀里害怕的蜷缩起来:“所以我相信他是撒旦的儿子,他,我不能这样任由他长大……他会害死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我们都是他魔鬼的祭品——”他伸出手扭住Charles的下巴,强迫他面向Erik:“所以我打算让他消失——这很简单,只是带去一个偏僻的池塘,扼住他的小脖子然后丢进水里……但是,很明显,他身体里的魔鬼再一次占了上风——最后他反过来杀了我,几乎。” Erik看着Charles,他一无所知的脸庞上写满了害怕:“daddy……daddy带我走,我不喜欢这儿……” “嘘,马上,要学会忍耐,宝贝。”Brian松开手,Charles转身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背后,Erik看到两条半透明的电线,一端连接着后脑的伤疤,一端从领口延伸下去,消失在衣服里。Erik不敢再细看,他得花上巨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设想Charles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看,Erik,这才是真正可爱的孩子。一个真正的孩子只会寻求保护,才不会操纵着你跳入池塘,渐渐下沉,你想要救救自己,却发现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当我在岸边醒来的时候我连夜逃离了那个地方,我发誓,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要为了消除这个魔鬼而战斗——” “变种人从来不是什么魔鬼。”Erik咬着牙齿:“那时候Charles才6岁!他还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能力!我所认识的Charles从来不曾伤害过任何人!” “很显然我不在那其列!”Brian的声音也陡然升高:“而我还是他最亲近的父亲!” 30 “我可没看出来在自己儿子的大脑里安电线是哪门子的亲近!”Erik的声音里饱含嘲弄:“我想他之所以这样对你,必然是早就看清楚了你的为人。” “恕我直言,他的眼光可一直不怎么准呐。”Brian拍拍Charles的后背,状似温柔的安抚着,眼睛里却满是咄咄逼人的怨毒:“比如我就不明白,你这种人怎么会有资格跟他鬼混。据我所知,你就是一个自私、狂妄、阴暗又狭隘的小人,如果不是动用了什么下三滥的骗术,怎么可能把这个傻子耍得团团转?”他挑衅的撩起了Charles的衬衫下摆,将他后腰的伤口展示出来:“看看我伟大的成果!它将会拯救Charles,远离你们这些变异的怪物——顺带一提,你们已经在我的实验室里瞎转了6个小时。知道这段时间我在做什么吗?——我已经把Charles的控制器和Cerebro连接起来,完美的共融!!一切已经就位,再过一分钟,他的心灵感应力将会来一次前所未有的爆发。我亲爱的小儿子就要亲手终结你们所有人!!” 随着他的宣言,背后的四柱床忽然消失,一阵耀眼的强光送来了另一件东西——头巨大的,漂浮在空气中的曳手水母,它的身体上闪烁着变幻莫测的色彩,柔软的触须随着呼吸般的收缩轻轻摆动,然而在看似无害的外表下,一根毒刺正在悄悄的伸出来,慢慢的接近Charles的头顶——那东西就是Cerebro。Erik几乎在第一秒就确认,那是Charles眼中的Cerebro。 “如果我毁掉它呢?”Erik挥动手臂,一根粗大的钢管笔直的指向那只狰狞的水母,又在距离一公分的地方精准的停了下来。“如果我把你的小发明砸成一堆废铁,你拯救世界的愿望恐怕就不能实现了。” “对呀,同时我还会失去一个好儿子呢。”Brian露出虚伪的惋惜表情:“没人告诉你么?Charles跟Cerebro已经相当于融为一体了,如果你毁掉这台科技史上的奇迹,你也同时杀了他。”他癫狂的大笑着放开Charles,逼近Erik的方向:“说不定我也很想看到这个版本的结局呢!看看你是怎么受尽煎熬,跪下来哀求我留下你鬼混对象的一条命!!” Erik的拳头捏紧又放开。他默默的瞌上眼睑,原本逼近Cerebro和Brian的钢管和电线像是被喝止的野兽,慢慢退到了他的背后。“折磨别人真的让你这么开心么?”Erik的声音变得又低又轻:“折磨你爱的人,折磨你恨的人,这样真的能让你得到满足与平静么?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人,Brian,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在这样的复仇里你找不到快乐。” “哦?这么说你又变成什么狗屁传道士了?”Brian愤怒的冲他叫嚷:“你没有资格评判我!你根本不曾了解我……” “而你也根本不曾了解Charles!更不曾了解我!”Erik的眼睛猛然睁开来,灰绿色的瞳孔迅猛凝聚着杀气:“你的儿子,Charles,他是个真正的英雄,他不会反对为了多数人牺牲自己。而我,我可不是什么婆婆妈妈跑来救公主的王子,我从来都是一个恶棍,恶棍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惜一切!!”他冲着正前方挥动拳头,就在那根毒刺触到Charles额头的同一瞬间,无数钢管尖锐的呼啸着插进了水母的身体里,伴随着机器爆炸的轰鸣声,无数火花在他们周围爆裂开来,地板像遭遇了地震那样疯狂摇晃开裂,夹杂着烈焰的飓风席卷了他们身处的空间。Erik冲向前方,终于在失控前的最后一秒拽住了Charles的手臂。他紧盯着他的蓝眼睛,突然发现那深邃的智慧又回到了他的瞳孔里。“Charles!”他惊喜的呼唤他,而后者只是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朝着他一头栽倒下去。 然后一切都还原了它本来的样子。 一间椭圆形的实验室,墙壁里的管线被拆得七零八落,其中大部分都被送进了那台改装过的、已经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铁的Cerebro。Brian和Emma正从一道暗门离开,战友和孩子们冲进了大门,飞快的跑了过来。 而Erik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Charles。他毫无知觉,仿佛只是在酣睡,就像曾经在他身边的某一个清晨那样。 可是这一次他将不再醒来。 “Erik!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哥哥他……”Raven尖叫着想要靠近,却被Hank拉住了,他死死的抱住她不放手,任由对方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其他人沉默的靠拢,但谁也说不出话,他们的肩膀紧挨着,像一道温暖的墙壁环绕着他们的导师和领袖。 “是我做的。是我为他选择了这一切。”当Doctor小心翼翼的在他身边蹲下时,Erik发出梦呓般的低语:“是我为他选择了死亡。” “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好消息的话……他并没有死,Erik,”Doctor将手指贴上Charles的动脉,同时观察着他的伤势:“也许这个奇怪的手术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但他还活着。” “活着然后一直这样么?”Erik苦笑:“我倒宁愿他死掉,像个英雄一样死去,而不是屈辱的苟活着。”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答应过,如果有这么一天,我会陪着他一起。” 然后他在Doctor惊异的眼神中站起来,将昏迷的Charles抗在肩膀上,重新用他威严的声音发号施令:“来这儿之前我已经让Raven给现任总统带了个小小的口信,政府军马上将会接管这里。我们得尽快离开,我敢保证Brian不会舍得把这个地下宫殿拱手让给CIA,也许很快这儿就要变成一片废墟了。Azazel,据我所知这儿还关押着其他变种人,请和Riptide一起解救他们并带走。其他人跟着我,我们在进入这儿的大门前汇合。” 他轰开了Brian逃走的暗门,强烈的新鲜空气倒灌进这个阴暗的洞穴。Erik觉得有一点湿润从他的眼眶滑下脸颊,然后又瞬间被吹干了。 “让我们看看那个狗娘养的准备跑到哪里去。”他阴沉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地道:“我可没有你们的教授那样善良。听我的命令:无论你们中的谁得到机会,给我杀了他。” 31 Erik估计得一点也没错。当所有人刚刚来得及跑出地面,几米之隔的一片荒地就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塌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刺耳的金属扭曲的啸叫,Brian的变种人试验场被永久掩埋在一堆混凝土和残破的瓦砾之中,再也没有人能进入它。另一边的山头,一架直升机正在准备起飞,螺旋浆刮起的飓风卷起了一个人白色的披肩——是Brian和Emma,他们已经开始登机了。 “不知道他们更中意就地掩埋还是高空坠毁。”Alex大跨步走到最前面,在胸前蓄起鲜红的毁灭能量:“这个距离足够我把他们统统轰成骨灰。” Erik皱着眉表示默许。但下一秒,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停……下……”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Erik突然抖了一下。他小心的把Charles放下来揽到臂弯里,果不其然,是Charles在说话。他的声音暗哑而疲倦,但Erik从未发现它是那么动听——更令他喜悦的是,透过Charles半闭的眼睑和浓密的睫毛,他再次看到了他的眼睛——金灰色的眼睛,他已经摆脱了那个人的控制。 “别再……别再节外生枝……”Charles断断续续的说着:“让他走……” “可是他需要付出代价。”Erik恶狠狠的盯着Brian离开的方向,“看看你自己。看看你受的伤!” Charles的嘴角轻轻的弯起来:“他……已经……付出……了……他一辈子的复仇……都毁了,”他抓紧Erik的胸襟:“我能放了他一次,就能……就能……第二次。请你……请你……” Erik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嘴唇。 激动的情绪让Charles大口的喘息起来:“……他始终是……我……父亲。”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Erik终于挥手示意,Alex将跃跃欲试的攻击光波熄灭。“从此以后我会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不过——”他抬头看看山脚下,密密麻麻的美军特种部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推进:“Brian也逃不掉了。他需要接受最高法庭审判,那些反变种人的人体实验应该足够他在监狱里安享晚年……” 不远处冲锋车上传来的喊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Brian Xavier教授、Emma 及其党羽!联邦政府命令你们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不要再负隅顽抗,否则……” “他们的措辞可真够夸张的,”Sean迟疑的哧笑了一声:“我可看不出来那架直升机能容纳多少‘党羽’和‘武器’。” “我想这中间可能有点误会……”Hank皱起眉头,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先头部队,他们的方向确实有一点偏差,似乎并不是要去追缴那架直升机而是—— “看起来我们就是Brian和他的党羽……这是……Emma的幻象——”Charles偏过头去,瞳孔瞬间紧缩起来,他突然提高了音量:“Erik!防御!” Charles的话音未落,密集扫射的子弹和轻型榴弹炮齐齐向他们飞了过来,孩子们本能的抱头蹲低,身边方圆数十米的草皮被疯狂爆炸的火药掀得七零八落——不过没有任何人受伤,Erik制造的圆弧状磁力屏障挡住了所有炮火。 “嘿——!住手!你们不觉得搞错攻击对象了吗!”Alex和Sean朝着对面拼命挥手,但是急速推进的野战吉普和人类军队再次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这帮混蛋!”当第二波攻击袭来的时候Erik的愤怒已经接近忍耐的极限,他暗地里调转右手,想要将所有子弹都系数奉还。但千钧一发之际,Charles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们是无辜的……Erik。”Charles向着远方伸出手指,数十个冲在最前线的士兵瞬间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别忘了古巴的那次……如果你滥杀无辜,那、那你跟那些混蛋……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们——”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所有人全身而退!”又一批士兵在他们不远处瘫倒,但后续的部队密密麻麻的再次推进过来。Charles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才刚刚从幻觉中清醒,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都开始有些难以为继。 同一时间,Erik也注意到了他难看的脸色。“行了,你们先走。”Erik拍了拍Hank的肩膀:“带上所有人朝山坡下方跑,没看错的话那儿就是Azazel跟我们碰头的地方。”Hank沉默的朝他点点头。“你也去,Charles,这儿有我就行了。” “可是我……” “听从指挥Charles,这次行动我才是队长。”Erik将Charles交到Hank手里:“我向你保证,所有人都会没事的。现在你只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 Charles没有再说话,他的眼睛深深的看向Erik,在炮火连天的残酷硝烟中那儿仿佛是唯一的天堂,温柔,纯净,安详而坚毅。第一次,当他没有使用能力,甚至都不用开口,Erik已经听到了他心里的话。 “去吧,Charles。”他看着对方慢慢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汹涌的感情仿佛就要溢出胸口。“我也爱你……” 然后Charles听到什么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他疑惑的越过Hank的手臂间隙,看见Erik猛然跪倒在地,一根狭长的骨刺从他的胸前穿出,围绕那个伤口,鲜红的血色正在慢慢的扩散放大。在他的身后,一个身影正在把手臂上伸出的骨刺收回来,然后又穿刺了第二次。 “Yuri!你在干什么!”愤怒的力量让Charles不可思议的推开了Hank,他踉踉跄跄的、疯狂的奔向Erik,同时向着Yuri放射出超量的干扰激素——但是没有用,那个红发少年依旧直挺挺的伫立着,他的背后,Erik制造的磁力屏障正在慢慢减弱。 “Charles,Charles,天真可爱的Charles。”Yuri的嘴唇缓缓开启,但说话的腔调完全不像平时的他:“为什么你就不能学得狡猾一点呢?总是不去怀疑任何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把这个小朋友送给你们吗?他可不是什么能跟野兽对话的小精灵——他就是一头野兽,完美的杀戮能力和一片空白的大脑,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作为遥控对象的变种人了。”他优雅的抬起手指,轻轻穿进Erik的头发并用力的向后扯紧:“虽然我不得不赞美自己高超的伪装能力,但现在很明显,这只老狐狸也被你带傻了——多么可惜,本来我还指望他能有点出息——” “Emma,”Charles咬着牙试图不去看Erik痛苦的脸:“放他一条生路。有什么你可以冲着我来。” “是嘛?是嘛?”Yuri,或者说Emma,伸出食指点住了自己的嘴唇,仿佛苦苦思索着什么困难的答案:“啊,虽然我也很想试试看毁掉你——那样一定很有趣——不过我的王似乎只想让这个家伙消失呢~”他发出一连串轻快的笑声,然后干脆利落的在Erik的颈侧动脉刺出最后一击:“再见Charles~希望你喜欢这个礼物。” “Erik!——”随着Yuri突然松开手一头栽倒在地,Charles第一时间接住了Erik瘫倒的身体:“不不不,别,Erik,别这样——” 大量的鲜血从Erik的脖子和胸口喷涌出来,他躺倒在Charles的膝盖上,因为疼痛和失血剧烈的抽搐着。“Charles……Ch……” “不要说话——不要动……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Charles拼命用手按住Erik的伤口,但对方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坚持住……坚持住你这个混蛋……别死在我面前!!别是现在!!” Erik艰难的咧开嘴,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看起来……这次我输得很彻底……”在他们身边,炮火的爆炸压迫得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突破Erik的最后防线。“你说得对Charles,我就是一个混蛋……一年前……我……我骗过你……我……我剥夺了你的能力……” “够了……”Charles的眼泪混乱的滴落。“这不重要……这一点也不重要……” “嘿……现在时间不多了所以……要打我也等以后再说……”Erik沉重的喘息着,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现在、现在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想被子弹轰成马蜂窝……”他示意Charles凑近,“听着,我也许……也许能把你的能力还给你……你只需要,如果成功的话……替我好好活下去。” 然后他迎上去,吻住了Charles的嘴唇。 十秒钟后,Erik的磁场屏障彻底消失。同一瞬间,一股混乱的力量从Charles的身体里猛然升腾起来,磁力在血液里掀起电荷风暴,他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仿佛都在进行疯狂的重组。“Erik——”Charles无意识的呼唤着,庞大而杂乱的心灵信息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重新涌入他的大脑。在那之间,他再一次清晰的感应到了Erik——一个久违而熟悉的,特别标注的亮点,像是宇宙中一颗雄壮美丽的大恒星——然而它正在渐渐黯淡,失去颜色。 “不!!!——”Charles紧紧抱住Erik失去意识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聚集成了一个耀眼的光圈,以他们为圆心,仿佛核爆一般飞速横扫过所有人——所有人类和变种人,所有已知和未知的生命体——转瞬之间,人类军队的所有炮火都停息下来,每一个人都停留在原地,纹丝不动,悄无声息,就像是一部战争电影被临时按下了暂停键。而同一时间,在已经升空的直升机上,Brian Xavier教授向着Emma转过脸来。 “Emma Frost,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时候为你的无礼行为付出一点代价了。” Emma疑惑的看向Brian,当她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闪亮而坚硬的钻石形态再也不能保护她——Brian——或者说Charles Xavier,精准的用手枪击中了她脖子上的裂痕,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尖叫,Emma的全身开始渐渐碎裂,在螺旋浆卷起的飓风中化作一阵粉末,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把飞机停回原地。马上。”Charles用手枪指挥着驾驶员迫降,然后他操控着Brian走出舱门,冲着刚刚恢复意识的士兵们举高双手:“别开火!我在这儿!我投降!”随着手腕上冰凉的手铐发出咔哒轻响,Brian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艰涩的颤音:“上帝……一切……一切都结束了……” “你说什么?”负责押送的年轻士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那个表情凄凉的囚犯摇了摇头,不肯再说出半个字。 32 Erik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 当然,在过去那丰富、混乱又漫长的岁月里他从没有停止过犯错,但那只不过——用Erik的话来说,是基于客观条件的,不符合大众评判标准的选择和行为。换言之,在Erik的世界里,他说“我没错”,那么一切的事情都应该是合乎情理的,他是自己小宇宙的王者,并且现在,这个小宇宙显然有不断扩张到现实世界的趋势。 但这一次Erik犹豫了。虽然这就像一位法官想要给自己判刑一样可笑。 事实上他刚刚拒绝了一个几乎无法拒绝的邀请——他隐约记得曾经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在那之后很长时间里,他仿佛被丢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没有阳光,没有雨水,没有爱也没有恨的世界。他在虚无的混沌中辗转反侧,被莫名的疼痛折腾到身心俱疲,触手可及处皆是荒凉。而他,像一个疲惫的旅人,肩膀沉重不堪,在没有终点的小径上永不停止的艰难跋涉。他祈祷自己的苦难赶快结束,无论以死亡或是别的方式——他不得不承认,Erik Lensherr,曾经意气风发的磁力君王,这次是真的累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久违的光照在了他的头顶,他抬起头,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小女孩正在上空温柔的俯视着他。 “Erik,你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你已经赎清了你的罪。把你的负担交给我,然后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她柔软的声音和悲悯的笑容让Erik几乎流出眼泪。他忍不住单膝跪地,仰起头感受那似乎带着温度的光线。“噢,我的主啊,”他颤抖着,泪珠从低垂的睫毛下滴落:“请宽恕我的过错,请带我去到你主宰的国度……” “只要你放下。Erik,放下你所背负的东西。” “可是我并没有……”Erik疑惑的转头看向肩膀后面——奇怪,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放到他身后的?一枚硬币、一个金属制的头盔、两个残存着酒液的红酒杯、一架看起来可笑至极的,许多管线连接着一顶帽子似的机器、一副磨损的国际象棋棋盘,甚至还有一整架碟式天线,它们拖拖拉拉的从他的背后一路延伸开去,仿佛一队士兵似的紧跟着他不放。 “你背负着你的回忆,Erik。正是这些东西让你感觉沉重。”小女孩冲他露出温柔的微笑:“丢掉它们,然后你就能去到那上面了。” “可是——”Erik不确定的皱着眉头。他真的不能抗拒好好躺下来休息一下的建议,他的肩膀和腰背都无比酸痛,他的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而麻痹——可是不对,他一定忘记了什么,某些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Charles。”当他几乎是无意识的吐出这个名字,身后的物件突然像是接到命令似的震颤起来。它们一点一点的闪动着几乎不可见的亮光,渐渐汇拢到一起,然后,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它们之间。他穿着柔软的套头毛衫,蔚蓝色的大眼睛下藏着疲惫的阴影,就像是个为了应付考试不得不熬夜温书的大学生。 “Erik?”他有点怯懦的开口叫了他的名字,看上去有点惊慌,还有点害怕。“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我的梦。”当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眼,记忆就像巨浪一样狠狠的涌进他的脑袋。Erik转过身,将那个小女孩抛在脑后,走过去牵起了Charles的手。“别怕,我在这儿呢。” “如果你打算继续陪着他,那我可就不能继续陪着你啦。”小女孩像是生气了似的,不耐烦的撇了撇嘴:“我可是很忙的。” “……可是,我现在真的不能离开,”Erik抱歉的冲她笑笑:“我答应过要陪他一起。” “既然你这么选择……”小女孩耸了耸肩膀:“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们总会有机会见面的。”她朝着Erik挥了挥手,忽然,Erik身边的一切开始分崩离析,连同他自己,一起被席卷进铺天盖地的风暴里…… “Charles!!”Erik大叫着从床上坐起身,同时感觉到了身上各种程度的剧痛——来自脖子、胸口和别的什么地方。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那儿空空如也,虽然残留的触感仍旧是那么真实。他环顾四周,是他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下午的阳光正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拉出慵懒的痕迹。他拔掉自己手腕上的针管和电极,动作迟缓的下了床,经过一些黏贴在墙上的,写着各种祝福语的纸片(落款日期似乎是一个月之前),然后是走廊,楼梯,前厅,大门—— 没有人。没有人在这儿。没有任何人,没有Charles。 梦里那种荒凉的孤独感再次袭击了Erik。他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虽然滚热的沙子灼烫着他赤裸的脚底,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锯子在胸口来回拉扯,可是什么也比不上此刻他脑中涌出的某种念头来得痛苦和可怕。 ——我又做错了。我他妈的每次都在犯错。 如果Charles已经不复存在,那他又凭什么拒绝死神的召唤? 所幸一阵欢快的笑闹声惊动了他。Erik侧过耳朵,确信那声音来自一整片茂密的椰林后方。他难耐的加速奔跑,直到一片金灿灿的海滩呈现在他面前: 远处,孩子们正在海水里欢快的打闹,他们看上去健康、快乐而且一个也没有少——而稍近一点,在一把木质的旧长椅上,那个无比熟悉的,永远像个大男孩似的男人正轻轻的垂着头,好像只是不小心打了个盹。他的侧脸安详而宁静,新生的卷发短短的贴着额角,嘴角轻轻上扬着,整个人仿佛在微微的发着光——Erik贪婪的注视着,却又被接下来所看到的画面给刺痛了:Charles的膝盖上摊着一本厚重的硬板书,而在那下面,他的双腿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静静的下垂着,仿佛了无生气。 ——我最终还是伤害了他。Erik的心脏一阵阵紧缩。——我让他遭受了更多的苦难,却还是回到了这个结局。 他哽咽着,步伐踉跄的走近他,几乎是在他触到对方肩膀的一瞬间,Charles低垂的头颅抬了起来,他惊喜的声音在Erik耳边响起,而他发现自己从来、从来不曾这么渴望听到对方呼喊自己的名字。 “Erik?!”他激动的抓住了Erik的手,“我好像梦见了你!这次究竟是真的还是……” 而Erik在他的面前跪下来,将流泪的脸埋进他的手掌:“哦,上帝,”他大口呼吸着Charles身上熟悉的气息,不可抑制的颤抖和眼泪几乎让他泣不成声,“你在这儿,你在这儿,这真是、真是……虽然……虽然你的腿……这是如此糟糕……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 “嘿,Erik,Erik。”Charles温暖的手指擦去他的眼泪,捧住了他的脸颊让他抬起头:“你不用道歉。看看我,Erik,看着我。” Erik有点躲闪的看向Charles的脸。他柔软的笑容一如既往,苍白的皮肤上散落着零星的雀斑,他喜欢的、有点好笑的圆鼻头和眼角的细纹也从来不曾改变,除了…… ——除了他的眼睛。Erik惊讶的眨了眨眼,——他的眼睛变成了一只湛蓝,一只金灰。看上去就像一只华丽的波斯猫。 “你从不曾伤害我,Erik,”Charles缓缓用手指感知着他的脸庞,“恰恰相反,你救了我,还有大家,还有每一个变种人。你是我们的英雄。” “可我从不需要这些冒傻气的头衔,”Erik难堪的盯着Charles:“我只需要你……”他为自己冲口而出的话红了脸,不得已只好补充一句:“……我们都需要你。” Charles被他的窘迫表情逗得笑起来:“我应该把这一段话录下来,在国会为你颁发奖章的时候循环播放。”他合上书本,连同身上的毯子一起放到一边,然后捉起Erik的双手,郑重的放在自己的腿上。“你看,Erik,你一直在对我的双腿耿耿于怀。实话说,最开始当我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的时候,我的确恨过你。但你用你的方式化解了这种恨。”他示意Erik站起身并且仰视着他:“你一直在试图给予我补偿,不管是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建立一所你并不赞成的学校,还是耐着性子听我的人类学唠叨……我感谢你付出的这一切。而现在,你给了我更多,多到你难以置信的地步——” Charles向着Erik伸出一只手,在对方困惑的握住的同时,他手臂稍稍用力,然后站了起来——坚定,灵活,自如,跟每一个健康的人类别无二致。 “你的磁场让我进化了。”Charles看向Erik惊喜的眼睛:“我的感应力,还有荷尔蒙控制,它们似乎已经开始和平共处——说起来也得感谢我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他留在我背后的小小发明,说不定我真得让你推一辈子的轮椅……” Erik的一生中经历了太多苦难,他有一千万种捱过痛苦的办法,对于突如其来的喜悦却完全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出口,有太多的情绪急于发泄,当他发现自己贫瘠的语言根本无法胜任这一任务时,就只能低下头去,急切的、像只饿坏了的动物似的寻求着Charles的嘴唇。Charles垂下眼睑,稍稍侧了一下脑袋,像是想要躲开,这让Erik忍不住有点粗暴的把他按到自己怀里,而Charles靠着他的胸膛,笑声在对方的胸腔里发出悦耳的共鸣——然后他仰起头,主动迎了上来。——当Erik终于贴上那柔软的嘴角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感觉熟悉得就像他自己,却又陌生得像是间隔了悠长而久远的一整个世纪。 “嘿,等等,孩子们会看到的。”等到Erik终于因为呼吸困难而大声咳嗽起来,而Charles也终于意识到对面还有一群人在佯装镇定的玩着水,并不时窃笑着用余光关注着他们。他喘着气把Erik推开了一点:“而且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介于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我和Doctor都不建议你从事任何激烈运动,所以……” “所以?”Erik挑了挑眉毛,冲着Charles笑出一整排灿烂的牙齿:“没关系,我们完全可以慢慢来。” 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 * * 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 And ignite your bones And I will try to fix you 【FIN】 ———————————————————————————————— 写一点在后面的话: 终于更完了!虽然你们不敢相信我自己更不敢相信但它真、的、更、完、了!作为一个蹲坑拉屎都在三心二意的没长性星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6万字!32章!基本没怎么长时间坑过!(虽然中间飘走写了一段黄文第一课但那儿也更得很勤快啦值得原谅)之前那么多本命我也从来没给谁写过长篇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 所以我果然是热爱乱搞 中意重口味基佬 被二老感天动地的爱情所打动了呀!山无棱!天地合!才敢分床睡!(喂) 至于这个故事呢,与其说是在当长篇写,不如说是当电影剧本写啦。(全靠神圣的对话框撑满全场……)所以大高潮后面就痛痛快快的结局吧!希望还能后续的同学不要伤心…… 还有,之前多谢大家错爱,给我了这么多回复,有一段时间每天打开都能看到新提醒的感觉真是好感动啊~我想每个写故事的人,最希望读者在看完后说的一句话就是:“他妈的,这个故事屌爆了好嘛!”虽然也不过是写写不要脸的同人而且好多人都比我强多了不过就让我假装你们全都这样说了啦! 总之就是!射射大家!后会有期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焉逢】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